“小姐,依属下看来,老夫人这是急火攻心,受了巨大的刺激,心力不济,所以才会突然昏厥。如果小姐没能及时赶回,老夫人这次……只怕撑不过去。”
陶知夏垂首禀报完,再瞧水凝韵,那双月牙眼里能飞出冰凌来,压迫感十足的瞥向了战战兢兢的汪妈妈。
“汪妈妈,究竟怎么回事。”
水凝韵语气暗潮汹涌,愠怒夹着威慑,让汪妈妈忍不住猛地打了个哆嗦。
没想到二小姐也有这么吓人的一面……
小步挪过来,汪妈妈左右看过一圈,凑到水凝韵耳边,垂首低声道:
“二小姐……大房的事……老太太已经知道了。”
猜测成真。
“嘭”一声,水凝韵捏碎了正无意摸着的花瓶,又把汪妈妈吓得一缩脖。
“我走之前,曾三令五申,封锁大房出事的消息。谁这么大胆,敢阳奉阴违。”
汪妈妈眼光闪烁的看了一眼内室的门,声音又低了几分,结结巴巴道:
“回、回二小姐……按您的吩咐,这两日……没什么人来过,主君一直在衙门……大少爷也是。老太太身边有老奴盯着,下人们也不敢过来多嘴。就、就、就……”
汪妈妈一抬眼,刚好碰上了水凝韵让人无法喘息的眼神,忙又垂下眸子,老老实实继续道:
“就只有今日,用过晚饭后,老太太嘴馋,让老奴去给她拿您特地给留的果子,老奴才走开了一会儿,前后也就一盏茶的功夫。等老奴回来时,老太太就昏倒了……”
汪妈妈还藏着话,水凝韵听出来了。
“你走这一会儿,都谁来过。”
汪妈妈犹豫的又看了看门外,陶知夏在一边适时敲打了她两句。
“汪妈妈,你应当知道,如今的水家后宅,到底是谁当家。老太太没事,等醒来,究竟是谁说的,自会水落石出,你瞒也瞒不住,还会开罪了不该开罪的人,值得吗?”m.χIùmЬ.CǒM
汪妈妈神色慌乱,抬起头看着水凝韵连连摆手。
“不、不,二小姐,老奴绝不是在包庇谁!老奴对老太太、对您的忠心,日月可鉴呐!老奴只是担心,如果二小姐再与大小姐闹起来,最后无法收场,传扬出去,会影响二小姐的名声!这多不值当啊!”
果然,又是水凝淑在作死。
水凝韵深吸气的同时,在心里念着了心经。
“汪妈妈,我并未怀疑你什么,真相到底如何,你实话实说就好。至于要不要闹、怎么闹、闹到什么地步,我自有打算,也自然承担得起。”
汪妈妈见状,擦了一把冷汗,行了福礼之后,颓然道:
“是,既然二小姐发话了,老奴自当实话实说。老奴去拿果子,但石妈妈还在门前盯着。老奴回来之后,发觉出了事,便留心问了一句石妈妈。石妈妈说,老奴刚刚离开,陈二娘就派了人过来,说在账房那有些采买的银钱纠纷,要禀告老太太。石妈妈也严守二小姐的吩咐,知道老太太不能操劳太多,就替老太太去看了。她说她刚出了院子没多久,远远的就看到了大小姐……”
水凝韵冷哼一声。
“哼。水凝淑还真是无孔不入。看来父亲与我都不在,她的禁足就成了空话!”
丢下这句话,水凝韵大步迈出内室,去到堂屋,一眼就锁定了水凝淑。
“长姐,怎么你不用禁足吗?”
水凝淑正捏着帕子抹眼泪,水凌诚在一边安慰着,一听水凝韵说这话,当即垮了脸。
“二妹,你什么意思?!祖母病危,大妹当然忧心,事急从权,通融一下看一眼,难道也是错?!”
水凝淑闻言,扯着水凌诚的阔袖,哭得更起劲了。
“诚哥哥……你别说二妹……她刚回来……不知道情况……如今看过祖母……我也是时候该回去了……就不在此处惹二妹不高兴了……”
水凝淑作势要走,水凌诚大手一按,就把她本来就没抬起来的屁股,又结结实实按在了椅子面上。
“别怕,有哥哥在,谁也不敢把你怎么样!”
明明话里是在安慰水凝淑,但那双虎眼,却是一直瞪着水凝韵的。
糊涂蛋!
水凝韵没再掩饰情绪,面上的笑容极冷。
“忧心?兄长倒是会为她找理由。兄长若还有脑子,可以马上问问她,祖母究竟为何突然昏厥!”
水凌诚两眼瞪得铜铃一般。
“祖母身体一直不好,与大妹有什么关系!”
水凝韵也按捺不住了,抬手直指水凝淑。
“那是以前!自我和知夏给祖母调养身子之后,祖母身体一直康健!今日若非水凝淑胆大妄为!私自把大伯的事告诉给祖母!祖母会突然病发吗?!”
“你胡说!大妹这些时日一直安守本分,在兰画斋寸步不出!她如何能得知大伯家的事!”
“她是足不出户!可她的本事大着呢!要知道她得没得到消息!拉来府中的下人,逐个一问便知!”
水凝淑冷汗直冒。
费尽千辛万苦,才在兰画斋院墙上开了个小洞,又收买了一名打理花草的下人,才能把消息传入传出。
水凝韵要是真的把所有人拉来问,难保那人不会出卖自己。
到时候,罪上加罪,她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好!问就问!要是结果证实大妹是清白的,你必须给她赔礼道歉!来人——”
水凝淑忽然娇弱的拉住了水凌诚的袖子,泪眼连连。
“诚哥哥……大半夜的……何苦惊动那许多人呢……下人们虽然是仆人,却也是爹生娘养的,累了一天了,就让他们好好歇歇吧……我、我承认……是我无意中听下人提起,我以为祖母已经知道了……才不小心说走了嘴……”
水凌诚哑了火,高举的手悻悻收回,想了想,还是温柔的看向水凝淑。
“大妹,哥哥知道你不是有心的。祖母一向疼大伯,这种事,瞒得了一时,也瞒不了一世。二妹既然能出来找你的麻烦,看来祖母应该是没事了,你也不必自责了。”
水凝淑假意难过的点了点头,又捏起帕子擦着泪。
妈的,没了武功,她倒把这一套给发扬光大了!
水凝韵实在看不下去这场“兄友妹恭”的大戏了,冷声道:
“看来兄长是不打算主持公道,惩处长姐了?”
水凝淑是水凌诚的一奶同胞妹妹,对水凝淑他没脾气,但对水凝韵他可没那么客气。
“大妹是无心之失!反倒是二妹你,为何非要抓着她一时不稳不放?!她都已经知错了!二妹难道是当了县主,就要仗势欺人不成?!”
了心经也压不住水凝韵的火气了,太阳穴突突跳,热血直往头上涌,登时提高了声音。
“兄长若是不提,我还真给忘了!我侑安县主今日就要仗势欺人,你能奈我何!来人!把水凝淑给我拖出去!杖责四十!掌嘴一百!谁敢拦着!我连他一起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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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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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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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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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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