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刘家人伤心之外,明启城中都在传,老刘家的老爷子是被老水家的老太太给活活骂死的。
这桩新鲜有趣的事终于取代了水凝韵,成为了明启城中人,茶余饭后最火热的谈资,水家老太太时隔数十年,重回风云榜。
不过不开心的人倒也有几位。
一上午,水凝淑摔了两面铜镜、四个茶盏。
水家二房大小姐从未动过这么大的气,瑶儿和琼儿在一边,也不敢吭声。
“废物!刘家这群废物!我原想着激刘辰良找上门,用水朝光的亲事威胁一下祖母,祖母一定会因为水朝光而处罚她。没想到,被人堵着骂,连话都没能说出来两句!”
瑶儿怯怯地又奉了一盏茶过去,小声道:
“大小姐……刘家人是一贯的嘴笨……又遇上二小姐和老太太……主要是老太太……”
主要是老太太那张嘴,换成谁也讨不到好哇!
瑶儿把这句话拌着口水吞了回去。
水凝淑猛一拍桌子,茶盏愣是飞起来两寸,又咬牙切齿道:
“嘴笨还养出了刘依依!亏我激了她回家去搬刘辰良来,谁知他们一个比一个不中用!死都不会挑时候,偏这个时候上吊了……近日一直有一股邪风在鼓吹二妹的冤屈,为她洗名声,有刘辰良的死讯这么一遮盖,她那件事……要不了多久就会过去了。”
水凝淑目光怨毒,语气烦躁,不停揪捏着自己的耳垂。
瑶儿与琼儿在后面互相推搡,最后琼儿没办法,凑过来小声道:
“不光如此……大小姐……老太太原是有些畏惧二小姐……但此事之后二小姐居然送了老太太不少滋补营养品,说是为了安慰老太太受辱,尽一些孙女的义务……老太太用了之后颇为见效,精神头好了许多!她把老太太哄得眉开眼笑的,现在……她可远比陈氏母女在老太太那得脸……”
水凝淑的脸色暗了又暗。
“她给祖母送了滋补品?!而且祖母用了之后精神还好了许多?!”
琼儿点点头。
“是啊,大小姐。老太太因为腿疾,已经大半年都没出过屋了,最多也就是在房中走两圈。可听老太太院里的人说,自从用了二小姐送过去的滋补品,老太太就没那么精神萎靡了。二小姐又派了她身边那个陶大夫,每日给老太太施一次针,老太太最近常去院里走动。今日一早,老太太竟带着石妈妈去了园子里,还亲手折了几枝桃花,特地让石妈妈给二小姐送过去了。”
“啪——”一声,茶盏又碎了。
从小到大,除了水朝光和水凌诚这两个孙子,祖母对所有孙女一贯按价值分配态度。
水凝淑是二房嫡长女,祖母也从未给过她特别的关心,只是因为她十分乖巧,时不时高看两眼、说两句好听的也就罢了。
对此,水凝淑也并没有什么不满,毕竟其他人都不如她。
可昔日,水凝韵是最不受祖母待见的那个,祖母还曾撂下狠话,说恨不得她死在外面。
如此一个最低谷的人,现在竟借着她的手,得到了祖母的疼爱。
她是吃错了什么药?怎么突然脑袋就灵光了,这么有眼力见。
简直不可原谅!
明明这件事过之后,水凝韵该被祖母重重责罚,这帮庶出的贱人,理应永远无法抬头!
明明祖母过去那样对她、那样骂她,她一个锱铢必较的性子,为何还能如此讨好祖母?
而且祖母的腿……该永远站不起来了才是……
既然陶大夫看过了……是不是……
水凝淑的面色由红转白,像是想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事。
“快!我得去见母亲!”
韩氏在老太太寿辰后,邀了几位夫人,去了郊外永宝寺上香。
吃住都在寺里,所以刘家上门的事她没赶上。
水凝淑让丫鬟把房中收拾干净,急匆匆出门乘车。
后窗外的陶知夏推开窗子,闪身翻入房中。
在水凝韵的授意下,陶知夏在几日前帮老太太系统检查了一下身体。
老太太骂人时候精神的确不错,但她身子不好也是实情。
老太太的腿的确是寒腿,但远不该发作的这么厉害。
而且身上还有轻微中毒的迹象,正是因为毒,才导致她整日无精打采,雪上加霜。
陶知夏在水凝淑的房间细细翻找了一遍。wWW.ΧìǔΜЬ.CǒΜ
最终在水凝淑的妆奁内,发现了一个夹层。
夹层设计的十分巧妙,如果是机关术的门外汉,除非把妆奁整个砸毁,否则无法发觉。
用发簪挑开夹层,拆除机关,可里面却没有任何东西。
按水凝韵的嘱咐,陶知夏拿出一方帕子,细细擦拭了一下夹层内。
原样恢复妆奁,翻窗回到小院。
“小姐,水凝淑的妆奁内有一夹层,里面空无一物。属下按您的吩咐,这是擦过夹层的帕子。”
水凝韵接过,放在眼前轻轻一嗅,眼光寒潭一般。
“枯心草……雪人须……怪不得你查不出。”
两个陌生的名字从水凝韵口中蹦出,陶知夏忙拿过纸笔。
“小姐,枯心草和雪人须是什么?”
水凝韵抖了抖帕子,丢在桌角,面色晦暗。
“两种极其稀有的药材。枯心草生在东南,气候温热的洞穴内,三年一熟成,熟成后取其茎叶,榨取汁液,稀释煮沸,方可入药。这东西单用是毒,慢性毒,少量多次,人的心力就会慢慢衰竭。”
“雪人须生长在极北之地,过天山雪岭,万里戈壁,吐气成冰。同样是三年一熟成,挂于山崖雪松枝下,远远看去,就似老人留长的胡须。取整株,洗净晒干,碾成粉末,少许入药,可解火毒。”
说到这,水凝韵的眼中浮起浓重的厌恶感,捏了捏眉心才再度开口。
“若是外用敷于关节处……长久之后,寒气就会入体,即便没有寒腿症状也会催成。”
言下之意,就是这两味药正对老太太的病症。
陶知夏的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
血缘至亲,即便不喜欢,敬而远之即可,为何要用毒害人?
“小姐,那您打算怎么做?要告诉水大人吗?”
水凝韵瞥了一眼床边的桃花插瓶。
“无凭无据,不必生事。父亲公务繁忙,无心顾家,若是得知此事,不过徒惹伤心罢了,搞不好我们还会被人倒打一耙,平白惹一身麻烦。”
“你这几日按着我给的方子,继续配制补药、解药,为祖母施针祛毒,保她老人家平安康健就好。”
“此事绝非水凝淑一人所为,若他们能及时停手,我可以装作不知。他们要是再敢下手,等证据确凿,我自会去擒她,再禀告父亲严加惩处。”
“祖母……的确偏心,我也的确不想过多掺和后宅这些事。但关于她卖孙女的说法,经希景班多方探听,实属谣言。她并未害过我,我也不会去害她,若她因偏心而吃亏,只要是明火执仗的来,我既不参与,也不会去管。但我见不得脏东西,我不参与不代表有人可以在我眼皮子底下、用歪门邪道暗害祖母谋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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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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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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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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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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