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老太太请您立马过去。”
“好。”
水凝韵也刚整合完席迎传回来的消息，吩咐小喜鹊替自己往希景班跑一趟。
带着陶知夏去到老太太房中，略一打量，今日倒有几张生面孔。
不过她认得，是刘家家主刘辰良，和他的嫡出二儿子刘光阔，也就是刘依依的生父。
有这二位加上刘依依在，那今日到底是什么事就不难猜了。
水凝韵垂眸含笑，瞎话顺手拈来。
“祖母晨安，孙女还以为是什么事，原是刘家来登门谢罪，居然还是刘家家主亲自前来，实属大家风范。”
刘辰良鼻子险些气歪。琇書蛧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们是来兴师问罪的，怎么到这小丫头嘴里，就变成了登门谢罪？
“水二小姐身手不凡，不想还是个牙尖嘴利的，可着实让老夫长了一把见识。”
水凝韵淡然一笑，微一躬身。
“刘老爷子谬赞了，晚辈不敢当。”
刘辰良吹胡子瞪眼，但碍于老太太在，他也不好越俎代庖。
老太太看了一眼水凝韵，又下意识瞥了一下刚补好没多久的桌面，清清嗓子试探道：
“韵儿，刘家小姐刘依依说，你昨日出手打了她，可是真的？”
水凝韵面不改色。“回祖母，是真的。”
刘辰良冷哼一声。
都说水家老太是个厉害的，年轻时候街坊四邻论吵架，她就没输过。
如今真相摆在眼前，且看这小丫头片子被骂个狗血淋头再说。
谁承想老太太有些心虚，端起茶盏磨了半天洋工，才继续平心静气问道：
“你为何要出手打人家？还下手那么重？”
水凝韵淡笑着瞟一眼刘辰良。
“此事刘家应当比孙女清楚，否则也不会一大早就来致歉了。”
“胡说八道！！！这世上岂有被害者与施暴者道歉的道理？！你这丫头带着手下行凶！把我刘家的孙女打成了那样，如今居然还颠倒黑白、强行狡辩！”
眼看着老太太不中用，刘辰良只能自己上，当下气得直拍扶手，大吼出声。
水凝韵的眼光厉了两分，但笑容不减。
“所以刘老爷子不是来致歉的，而是来找晚辈麻烦的。”
“不错！你把依依的容貌都打毁了！只怕要养伤一年半载才行！老夫要你给个说法，难道过分吗！”
轻笑声，夹着寒意迎面袭来。
“老爷子，刘依依因何挨打，您查问过了么？”
刘辰良气得胡子都在抖。
“当然问了！不就是她不知你是谁时候，得罪了你两句吗？！这就是你下如此狠手的理由？！真是小肚鸡肠、睚眦必报！”
“我看强行狡辩的是你！谁规定的她得罪两句别人就一定不能追究！何况她连丁点认错的态度都没有，我又不是她的父母亲长，我凭什么惯着她！”
水凝韵声色俱厉，本也没打算让着他。
刘辰良带着怒气左右寻了一圈，夺过他儿子的茶盏，照着水凝韵的面门就掷了过去。
自己的不可能往外扔，自己的扔出去还用什么喝茶？
吵了几句了，口挺干的。
刘光阔斜了一眼自己爹，手还维持着拿茶盏的姿势，吭哧两声，没敢说话。
陶知夏眼疾手快，迅速抓握住茶盏，眸中凶光一闪，抬手就回了过去。
“啪嚓”两声脆响，刘辰良手边的茶盏与飞过来的茶盏碰了个粉碎，滚热的茶水溅了他一手一身。
刘光阔一看，心中暗说，得，都没得喝了。
老太太在旁边假装喝茶，心里给须发皆白的刘辰良点了根香。
招惹谁不好你招惹她？那是一拳能把红木案干漏的主儿！
胆儿是真肥，看见自己孙女被一巴掌打掉了一半牙，居然还敢上门找晦气。
勇气可嘉，可也是真蠢。
“你放肆！对待长辈你就如此态度？！居然还敢动手？！”
水凝韵打量了一下作壁上观的祖母，心中暗笑，逼近两步，丝毫不让。
“你为老不尊，出手伤人在先，我不过是阻挡防卫，有何不可？再说，你刘家的孙女在你刘家作威作福说得过去，在我水家她仍敢出口伤人，岂非你这个祖父上梁不正下梁歪，教子无方、无能至极！”
“眼看讲理你说不过了，你就可以倚老卖老出手行凶？刘依依昨日把水家上下都辱骂了一遍，我出手替你管教她，你应该烧高香谢我才是！可惜，我没想到，你一把年纪了，德行不高，脸皮却不薄！还敢登门要说法！”
“你今日若不来，此事或许就这么过去了，可惜你是个拎不清的，偏来了。既如此，别怪我不客气！”
水凝韵丢下脸如猪肝的刘辰良，转身冲着老太太施了一礼。
“祖母，昨日刘依依与孙女发生口角，言辞污秽不堪！如今刘家家主既在，孙女也想替您老人家讨要个说法！刘依依昨日辱骂您是狗！这笔账，怎么算！”
“噗——！”
老太太在嘴里含了半天的茶水尽数喷了出去，咳嗽半晌，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水凝韵。
刘依依这孩子是跋扈，她知道。
但借她个胆子她也不敢骂到老太太头上。
可是如今水凝韵把话架到这了，在外人面前，老太太总不能不顾颜面。
放下茶盏看向刘依依，沉声问道：
“是不是有这回事？！”
刘依依捂着仍旧红肿的腮帮子忙辩解。
“没有！绝对没有！她信口胡诌！依依昨日只是骂她一句好狗不挡路……”
水凝韵猛一转身，正气凛然直指刘依依。
“水家无论哪一房，都是祖母所生，你骂我非人，与骂祖母何异？！我是祖母的亲孙女，如何能忍耐祖母被外人如此侮辱！我打你，有错吗！”
老太太听明白了。
脸上所有的皱纹都在抽搐，表情也是五彩缤纷，十分精彩。
真是好孙女，给她把骂捡回来了。
偏还是这个道理，没法反驳。
刘辰良也没想到水凝韵会这么操作，正经亲孙女哪有给亲祖母捡骂的。
但这话又实实在在是刘依依说的，别人不论怎么理解，刘依依都得担着。
一晃眼的功夫，水凝韵把刘家从上到下骂了个遍，还极其理直气壮。
在场人都在想同一个问题，水家二小姐应该是中邪了。
过去那么和婉的一个人，如今倒是得了她祖母的真传，颇有她祖母当年的风范。
刘辰良想到过去老太太的雄风，头皮一紧，忙冲着老太太拱手赔笑。
“老太太……依依她不是这个意思。”
老太太憋着一肚子火，多番考虑那方红木案的惨状，砸吧砸吧嘴，迟疑半晌没好骂水凝韵。
没办法，除了孙女“以力服人”之外，先骂人的确实是刘依依。
在水家骂水家小姐，的确不太占理。
但是老太太憋屈啊，刘辰良这一解释，好死不死的就撞到她的枪口上了。
“不是这个意思，那她几个意思？！到我水家骂水家的人来了！被打那是活该！还敢指桑骂槐？！要我说，我孙女打她那是轻的！你刘家不过是商贾人家！敢追到官门骂人亲眷！刘辰良！你这个老不死的！我看你好日子也过到头了！脸皮可是真够厚的！我看你是当我死了！以为我水家好欺负！以为我水家没人了是不是？！我告诉你！你是太阳地里望星星，白日做梦！！！你这个老不要脸的！我看你是八只脚的螃蟹！你横着走惯了！墨水喝到肚子里！你是五脏都黑透了！你是白日见鬼，你心里有病你！！！你还敢要说法？！阎王爷嫁女儿，你糊弄鬼呢你！！！你要个屁的说法！！！趁早滚蛋！哪凉快哪待着去！！！你来我们水府简直就是脱了裤子放屁！你多余的你！！！等回头我非让我儿子找你算账不可！你等着！你敢骂我们水家全家，你是大鼻涕往脸上抹！你自找难看！刘辰良！你这个老王八犊子！……”
老太太一顿疯狂输出，除了刘家那三位以外，房中其余人肩膀都在不停抖动。
连门口的石妈妈都用力捏住自己的腿肉，生怕冷面的人设一朝崩塌。
水凝韵屏住呼吸，拼命抑制住翘嘴角的冲动。
祖母这嘴炮的战斗力，堪称老龙王搬家，厉害（离海）。
普天下她认第二，估计没人敢认第一。
这骂捡到她头上，真是太对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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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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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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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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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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