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奉诏去洛锦城接应二皇子,临行前父亲把他叫到书房,细细和他交代了半个多时辰,又拿出一幅画像,嘱他暗中寻访一个姑娘。
那姑娘便是忠勇侯府二小姐顾明月。这二小姐他是知道的,近来母亲为了他的婚事,将各府待字闺中的小姐都和他讲了一遍,就差拿画册让他选人了。对这位二小姐,母亲也只说是她身体娇弱,长伴佛祖面前,甚少露面,又叹她命运多舛而已。
他在脑海中反复回想顾明月的画像,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似乎不对。侯府大小姐顾听澜那是京城有名的才女,气质清冷孤傲。那画像中的二小姐却是含羞带怯,媚骨天成,美丽不可方物,和大小姐容貌相去甚远。
“大人,”前方手下来报:“发现了一辆马车。”
一行人下马查看,只见一辆马车坠入山涧,旁边一只黑马也已气绝。
“分开仔细搜!”萧景舒命令道。
手下迅速围绕马车四散开来。萧景舒拿上火把将整个车厢翻了个底朝天,一无所获。又沿着马车坠落的方向向下寻找,火光照耀处,蓦然发现有一亮光闪过。
他蹲下去仔细寻找,扒开湿漉漉的草丛,赫然发现一支发簪埋在泥土里,只余一节露在外面。
萧景舒小心翼翼地把它挖出来,拿到小溪边,冲洗掉上面的泥土,露出它本来的模样。
仔细端详发现,发簪只是普通的金镶红玉簪。里面的红玉很是普通,但镶嵌在外的镂空梅花缠枝甚是精美。看来它的主人应该非常重视这支红玉簪,特地用金累丝将其镶嵌其中。
不仔细看,会误认为这只是一支普通的梅花簪。
萧景舒又仔细查看了一遍,没发现有任何标记。正打算收起来时,猛然想起画像中顾明月头上簪的也是这种发簪!只是画像中那支发簪刚露出一角……
他将发簪举起,用手遮盖住簪尾,确实很像,难道是同一个?那,这辆马车是怎么回事?
来时父亲只道是侯府二小姐在云雾寺中无故失踪,碍于女子名声,不能大肆搜寻,只能暗访。
萧景舒又围绕着马车查看了一圈,发现在车底有一节麻绳,绳子上还有干涸的血迹。
看来,这二小姐的失踪,并不那么简单!她一闺阁女子,又长期隐居在云雾寺,鲜少见人。何人会掳走她?掳走她又有什么目的?
父亲一向不与朝中大臣交好,与忠勇侯交情更是泛泛。为何因一侯府外室女,竟然让他借助羽林卫暗自查访?
萧景舒伫立在山涧,仰头望天,天空一轮明月,照得他满腹心思,无所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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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宵,玉兔西沉。满室静谧,药香四溢。
“笃笃--咣胱”,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三更天了!
松木端着一碗熬好的汤药走进了厢房。
徐砚清接过药碗,试了试温度,用汤匙搅了搅。
“姑娘,醒一醒,该吃药了。”徐砚清轻声道。
此时昏迷中的顾明月仿佛置身在黑暗的深渊里,四周都是潮湿的峭壁,她只能摸索着向上攀爬。耳边有个声音不停给她鼓励,让她一直向上爬。可她累坏了,她想停下来。
“不能停,你要自己爬上去,爬上去就回家了。”耳边仿佛是傅军的声音,循循善诱,“你不想回家了吗?”
床上的顾明月迷迷糊糊嘟囔了一句,“回家……夫君……我想回家!”
徐砚清目光微闪,附在顾明月耳边,哄她道:“来吃药,吃了药就回家。”
这个低沉的声音非常诱惑动人,顾明月感觉有光洒在了头顶上,她想摆脱黑暗,抓住微弱的那丝光明,便用力晃了晃头,不巧却牵动了额头的伤,痛得她不自觉地呻/吟了一声。
“别乱动。”徐砚清说着,一手抬起顾明月的下巴,一手舀起一勺汤药送到她嘴边。
苦涩的味道立即让昏迷中的顾明月,本能地皱起了眉毛。
紧接着又一勺药汤到了嘴边,刚喂进去一半,顾明月便撇嘴扭开头,半勺汤药顺着她的嘴角流到了脖颈处。xiumb.com
“苦……”即便是在昏迷中,顾明月也不想喝这么苦的东西。她本能地闭上了嘴,一口也不想再喝!
“苦也要喝,”徐砚清拿起床边的手帕,一边给她擦嘴一边淡淡道,“良药苦口利于病,吃了药就不疼了,吃完药有蜜饯吃。”
顾明月想,吃什么蜜饯啊,她想吃巧克力!说到吃的,她睫毛颤动,似要苏醒过来。
徐砚清拿着勺子一顿,问:“巧克力是何物?”
顾明月一下子意识清醒过来,巧克力?她刚刚说梦话了吗?
她缓缓睁开眼睛,烛光下瞧见一个模糊的身影,一个姿势挺拔身着月白锦袍的男人,正端着一碗药坐在她床前。
她又眨了眨眼睛,逐渐适应光亮后,才看清眼前这个男人。
这人怎么那么像城门遇见的少傅徐砚清?
顾明月心下暗忖她现在所处的环境。只记得她和桑桑从大福客栈沿着房顶逃到了悦来客栈的西跨院,躲在一间厢房内,吃了点心后便没有了知觉。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没有了印象啊?
“喵~喵~”,一旁的桑桑及时提醒了她。并将她硬拉着徐砚清的手不放,嚷着徐少傅是她夫君的糗事,一股脑说了出来。
夫~君~哈?
顾明月羞愤地红了脸,这么没脸没皮的事,肯定不是她干的!
徐砚清见顾明月转醒,又舀了一勺汤药,送到了她嘴边。
顾明月勉强地张嘴喝了下去,咳咳咳~这药也太苦了!
她咳嗽了几声,两眼泪汪汪地看着徐砚清,可怜巴巴地说:“太苦了,不想喝。”
“再苦也要喝下去”,徐砚清冷冰冰的语气给她顶了回来。
顾明月撇了撇嘴,眼看他又一勺药到了眼前,便赌气地一挥手,“哐”的一声,药碗被她打掉在了地上。
药汁洒了徐砚清一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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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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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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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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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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