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月再次醒来,天已经黑了。

  她又饿又渴,嘴唇都干裂开了,嗓子还是有点痛,身上倒是有了少许的力气。

  四处打量一番,发现房间里就她一人,除了她睡的床外,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一个衣柜,衣柜上方有个小小的天窗,月光透过天窗洒了进来,照亮了一室凄凉。

  她默念了几句桑桑,发现它不在屋内。又侧耳倾听了一阵,没发现什么异常,便挣扎着下了床。

  从桌上的茶壶里喝了点冷水,嗓子稍微舒服了点。桌上还放着一副药,看来那车夫给她瞧了大夫。

  她蹑手蹑脚地挪到门口,轻轻拉了拉,又推了推,坏了,门被反锁了。

  顾明月透过门缝往外看,这是一个破旧的小客栈,她房间的位置目测在三楼左右,她能听到楼下有伙计走动的声音,一楼有小丫头端着食盒在院子里穿梭。

  院门口竖着一面幌子,挂着“大福客栈”四个大字。

  在大福客栈的东面,隔着一条小巷,竖着一面“悦来客栈”的旗帜。

  和大福客栈比起来,悦来客栈就是天上人间了:三层小楼带东西两个跨院,屋檐上挂着一排红灯笼,将院中的假山流水照得一清二楚。

  楼内不时传来嬉笑声,门口人来人往,丫鬟小厮满脸堆笑地迎来送往。门外错落有致地停靠着几辆马车,等待着酒足饭饱后的主人归来。

  顾明月又观察了一下大福客栈,没发现车夫王叔的人影。

  她返回房间,抬头看了眼上方的天窗,便踩着椅子爬上衣柜,踮着脚扒开窗户,往下一看,她惊住了。

  窗下有个湖!

  如果跳下去的话……就是窗户离湖面太远了,这万一没跳进湖里,跌到岸边估计不死也残了。

  怎么办?

  在没有十足的把握前,顾明月不敢赌。她下来把床铺衣柜都翻了一遍,想找个趁手的东西,打算躲在门后,实在不行就偷袭逃跑。

  终于在衣柜下面的抽屉里,找到了一个锈迹斑斑巴掌大的圆形铜镜。

  顾明月拿起镜子,扶额哀叹一声,这是天要亡她了吗!

  嘶~摸到了额头的伤口!

  她急忙拿起铜镜,借着月光检查一下,额头上的伤藏在头发里,显然也已上过了药,不碰不疼。

  可镜中显现出一个陌生的身影,十四五岁的年纪,鹅蛋般的脸庞,苍白的皮肤,长发如墨,更有一双乌黑闪亮的眼睛,一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

  这顾明月竟是这般美貌!难怪在发现掳错人后,没有立即杀人灭口,而是卖到了青楼。感情是这好皮囊惹的祸啊!

  她抚摸着陌生的脸,这张脸可比她前世好看太多了。光这如凝脂般的肌肤,是后世自己熬夜加班,花多少钱保养也换不来的啊!

  等等,脖子上这个红绳是什么?

  顾明月抽出脖子上的红绳,竟是一枚弯月形凤尾镂空玉佩,玉佩通体温润透亮,就是形状有点奇怪,好似缺了一半。

  记忆里没有这个玉佩的片段啊!莫非是个信物?

  待要再仔细看时,突然听到客栈外传来了一队马蹄声。

  顾明月急忙戴好玉佩,奔到门口朝外一看,有三个着褐色短衫的人随那车夫王叔穿过小院,朝楼上走来了。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顾明月仿佛感觉到了死神的降临。她不能坐以待毙,看来躲在门后这一招不能用了。

  她一咬牙又爬上衣柜,扒开窗户就打算跳下去。

  这时,“喵”的一声,桑桑突然出现在窗户上方。

  顾明月抬头一看,原来窗户上方就是屋檐!原来关押她的房间是个阁楼啊!

  她朝桑桑的方向探出身子,奋力地从天窗处爬出来,一只手撑着窗棂,一只手够房檐,脚用力一蹬,终于让她攀上了一块凸起,手脚并用,使出浑身力气终于爬到了屋顶。

  在爬出去的一瞬间,房门也被人打开了。

  “人呢?人呢!”怒喝声顿时从房里传了过来。

  “床还是温的,人还没有跑远。”

  顾明月从怀里拿起那枚铜镜,朝着天窗下面使劲砸了过去。

  正巧一人从天窗弹出个头,就听到窗下“哐当”一声,便大喊道:“在下面,快追。”

  大福客栈里面立刻热闹起来,几个伙计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四散着追“她”去了。

  顾明月趴在屋顶,看清楚下面伙计追去的方向,遂决定爬到隔壁的悦来客栈,她刚刚就发现,悦来客栈的西跨院里黑灯瞎火,看来没人居住。

  而大福客栈追她的人,似乎不敢大声声张,一巷之隔的悦来客栈仍是一片歌舞升平。

  此地不宜久留,顾明月拍了拍桑桑。桑桑喵喵叫了几声,示意顾明月跟上它,一人一猫,便深一脚浅一脚地沿着屋顶快速挪动。

  悦来客栈的西跨院此刻静悄悄的,桑桑先跳下去,故意闹出动静,发现果真没人。顾明月这才顺利地翻进了一间厢房内。

  这间厢房窗户大开,窗边一个美人榻,榻上摆着一副棋具。地上铺着厚厚的猩红地毯,边上摆着一张八仙桌,桌上放着一个红漆食盒。旁边一架富贵牡丹的屏风。www.xiumb.com

  顾明月悄悄绕过屏风,发现后面是一间卧房。一张精工拔步床映入眼帘,帷幔从中间分开,被如意金钩勾住,床上整齐地叠放着一床大红牡丹绸缎被子,一边还有一架镂空木施,木施上空空如也。

  确认了房间没人后,顾明月这才坐到八仙桌前,打开食盒,里面竟有几块点心。她饿坏了,坐下来不管不顾地吃了起来。

  天上挂着一轮明月,月光影影绰绰照了进来。

  顾明月拿了一块点心给桑桑,然后又包了几块放在怀中。她不知道接下来她要流亡到什么时候,点心还是备一些的好。

  准备好了这些,她便抱着桑桑坐到窗边的美人榻上,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看着天上的一轮明月,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她想家,想她的爸爸妈妈,不知道她爸爸妈妈现在怎么样了,她是家里独女,得知女儿去世,爸爸妈妈肯定难过极了。

  桑桑悄悄来到她身边,用头蹭了蹭她的脸,喵喵叫了几声,似是安慰她。

  顾明月刚刚经历了一番死里逃生,耗尽了全部精力,抱着桑桑靠着美人榻便昏睡了过去。

  一刻钟后,徐砚清从外面回来,沿着回廊来到西跨院。甫一进院子,便发现窗边美人榻上一个身着绯红襦裙,怀抱一只橘猫,姿态慵懒面容绝美的女子,在满室月光的映衬下,如梦如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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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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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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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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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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