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雪梅,你别激动,你可千万拿稳了,别掉下来砸到你的脚!”
秦雪梅冷笑,手里的菜刀闪着锋利的寒光。
高向东把高老太往前一推,自己则是掉头就跑了出去,一手捂着裤裆,一手护着头,生怕秦雪梅把菜刀飞出来。
那模样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高老太被儿子推了一把,差点就撞在刀刃上。
她眼珠子都直了,喉咙里发出一声咕噜声,吓得差点尿了裤子,连滚带爬地跑回了自己屋子。
刚才还吵吵嚷嚷的屋子顿时安静下来。
秦雪梅手一松,菜刀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她算是看明白了,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真要豁出去了,高向东和高老太算个屁。
呼出一口浊气,定了定神,秦雪梅准备出去找孩子。
刚走了两步,门外就冲进来两个小小的身影,一左一右扑进了她的怀里。
“妈……”
“妈妈……”
大丫和二丫紧紧地搂着妈妈的腰,小脸上挂满了泪水。
秦雪梅心疼得抱紧两个孩子,一直强忍着的眼泪也落了下来,一时间,母女三人哭作一团。
苏青禾站在门外进退两难,走也不是,继续待下去也不合适。
她并不是冷漠。
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她一个外人不了解情况,也不好插手。
她以前就见过两口子打架,路人替女人鸣不平,然后人家两口子和好了还要怪路人多管闲事。
苏青禾不想做那个吃力不讨好,里外不是人的路人。
她想了一下,说道:“雪梅姐,别哭了,大丫二丫都吓坏了,还是先好好安慰下孩子。”
这么小的孩子,从小就生活在这种水深火热的环境下,很难不留下心理阴影。
秦雪梅点点头,拧了湿毛巾给孩子擦脸,又打发她们回屋里玩,这才过去拉着苏青禾的手,感激道:“苏知青,谢谢你送孩子回来,还给她们苹果,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了……”
她说着又有点哽咽。
还有上回,高老太欺负二丫,也是苏知青替孩子出头。
现在高老太收敛了一点,不敢太明目张胆欺负孩子,毕竟队上这么多眼睛都盯着。
秦雪梅不会说什么好听的漂亮话,但她心里一直念着苏青禾的好。
苏青禾最看不得人落泪,忙回握秦雪梅的手,安慰道:“都是举手之劳而已。”
她打量着秦雪梅嘴角的伤口,试探着劝道:“雪梅姐,你还好吧?”
秦雪梅眉眼间涌上愁苦,幽幽叹了口气:“好不好的也就这样了,凑合着过吧。”
苏青禾本不想对别人的生活指手画脚,但想到大丫二丫眼里的惊恐,到底是没忍住,劝道:“雪梅姐,就算是为了孩子,你也得振作起来,难不成你想大丫二丫永远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
秦雪梅眉心狠狠一跳,神情凄苦:“我早就不想和高向东过了,可我连个娘家也没有,离了婚就得带着孩子流落街头。”
她和高向东本来就没什么感情。
当初,她和顾承海情投意合,两人虽然还没捅破那层窗户纸,但早已明白彼此的心意。
可惜天不遂人愿。
顾承海娶了知青毛小敏,她心灰意冷至极,在村里人的说和下,嫁给了高向东,自此开启了更悲惨的生活。
是她这个当妈的没用,连自己的一双女儿都护不住。
苏青禾叹了口气。
这个年代,离婚是件不光彩的事情。
这社会本就对女人不公,人们对离过婚的女人更是抱着极大的恶意,秦雪梅又没有娘家帮衬,也难怪她宁肯忍着让着也不敢离婚。
可这样忍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
“雪梅姐,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别人不爱你可以,但你一定要自己爱自己,人生一世已经不易,为什么还要憋屈的活呢。”
苏青禾只能言尽于此。
虽然她说的这些多少带着点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意味,但路是人走出来的,与其在暗无天日的泥潭里挣扎,不如勇敢地迈出一步,也许就能迎接不一样的人生。
看到秦雪梅,苏青禾仿佛看到了前世的自己。
不美满的婚姻只会带给女人无尽的痛苦,大家同为女人,她真的想拉秦雪梅一把。
但愿秦雪梅能听进去吧。
秦雪梅神色有些松动,离婚的念头再一次跳跃在心底。
她能挣工分,还有做鞋的手艺,离婚后的日子再苦,还能比现在的日子更苦吗?!
“青禾妹子,谢谢你能和我说这些,我好像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
苏青禾点点头,又提醒道:“你可以去找张主任和顾书记,他们是队上的领导,应该能帮你想想办法。”
张卫花是妇女主任,维护妇女权益是她的本职工作,至于顾承安,想办法给秦雪梅找个房子,好赖无所谓,至少能有个遮风挡雨的落脚点。
高老太已经在外边探头探脑地看过来,苏青禾不再多留,和秦雪梅又闲话了几句后离开。
回到知青点后,已经是下午一点。
夏静言正躺在炕上睡觉,听见苏青禾的脚步声,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口齿不清道:“你怎么才回来?厨房里给你留了饭。”
苏青禾放下东西,见她小脸睡得红扑扑的,忍不住上前捏了捏,笑道:“谢谢亲爱的,你真好!”
“咦~”夏静言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搓了搓双臂,说道:“你可真肉麻,不过我喜欢。”
“哈哈……”
两人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顾及着大家都在午休,她们的声音并不大,但还是遭到了某些人的抗议。
住在隔壁的李金玲砰砰捶墙,不耐烦道:“能不能消停点,大中午的鬼笑什么,你们不睡别人还要睡呢!”
苏青禾和夏静言立马静音。
夏静言朝着隔壁努努嘴,小声道:“这李金玲也不知道抽得哪门子疯,一回来就拉着个脸,就跟别人欠了她一样,刚才她在屋子里又蹦又跳的,噪音可比咱们大多了,还有脸来说咱们!”
苏青禾洗干净手,安慰着气呼呼的夏静言:“她这叫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好了,别搭理她,我那有黄桃罐头,你去吃点消消火,我先去吃饭了。”
她们两人都不缺钱。
夏静言爱吃零食,时常和她分享,苏青禾也不是小气的人,有来有往,友谊才能长久。
夏静言美滋滋地吃着黄桃罐头,大热天的吃上一碗罐头,真是美得很啊~
屋子不隔音,苏青禾她们这边说的话一字不落地传到了李金玲耳朵里。琇書蛧
听见黄桃罐头,她嘴里迅速分泌出口水。
都怪肚子里这个孽种,要是没有它,自己何至于这么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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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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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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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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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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