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上看,张大爷家和睦安宁,实际上,在他这种传统家长式的管教模式里,两个儿子没法躲开只好选择外出打工,可两个儿媳却每天时时刻刻都在受着没有自由的束缚。在村民们眼里,她们妯娌俩一起出工一块去山庄上班,但晚上歇息下来,她们各自都有自己的苦衷,看别人家的老婆想吃啥就买啥,想穿啥就穿啥,可自己想给孩子做点好吃的也要就着全家一起,这种本该分开的集体生活着实让她们吃尽了苦头,尤其是精神上的折磨。
郭小武离开后,胡春兰看了一眼荷花,她商量着说:“荷花,要不你辛苦一趟去找找村里,看他们能帮忙借点钱不?我在家照看着公公,再不送去住院,要真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们可脱不开逃呢。”
荷花一点想走的意思都没有,她知道哪个出面找村里,将来这个债务很可能就要归到自己头上,这个时候谁出头谁吃亏,别看平常她俩都怕老爷子,可现在他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也就没有必要再害怕了,所以,有时候看着公公睡着了,她俩也到邻居家打打牌消遣消遣。只是有一样不大方便,每天要轮流照顾老公公的方便问题,这成了他俩最讨厌的事,后来没有办法,俩人商量一人一天,不论做饭还是照顾老人。
自己不想出面找村里,胡荷花却出主意说:“大姐,要不打电话让小妹回来吧,我们好歹也照顾有一段时日了,公公病成这样她俩口子也该回来看看了。”
胡春兰见这个主意正中下怀,毕竟女儿是张福才亲生的,听了信她肯定能回来照顾,两人一拍即合,胡春兰拿起电话就给张福才的女儿张爱梅打了过去。
张爱梅远在几十里以外的邻县,跟着老公靠送货为生。听到父亲病重起不来床心急如焚,赶忙和老公开着送货的车就赶了上来。
为了避免小姑子说她俩没照顾好公公,胡春兰和胡荷花俩还提前把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厨房里也是一边给熬好肉汤一边给煎好中药,做出一副照顾得无微不至的样子。
见到小姑子这么快就回来了,妯娌俩像见到救星一样迎到门外,张爱梅也顾不上打招呼,下车就奔张福才睡觉的房间跑去,边跑边喊:“爸,我是爱梅,我回来看您了。”
张爱梅的老公孙立民把车停好后,从车里拎出几箱水果和牛奶,一边跟妯娌俩打招呼一边把东西拎到屋内放好,妯娌俩就这么看着也没上前帮忙,孙立民忙乎完后也进到屋子里去了。
小俩口进屋后,妯娌俩赶忙前来看着他们带来的礼物,各自在心里盘算着。她们知道,带来的这些礼物有的老爷子能吃,有的却享受不了。xǐυmь.℃òm
张爱梅不停地呼唤着张福才的名字,过了好久张福才才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嘴唇稍微动了几下,眼角渗出了泪水,张爱梅一见马上哭喊着说:“爸,你这是咋的了?为啥不早点通知我啊。”
这时候妯娌俩走进来安慰张爱梅说:“小妹,你刚才走那么远的路,别哭坏了身体,先到堂屋休息喝口水,你两个哥哥都没时间回来,我俩都是外人又做不了主,公公这样了还得靠你来主持事宜呢。”
见妯娌俩一下子把担子压在媳妇身上,孙立民马上阴沉着脸说:“那可咋整,我们接完电话就往回赶,仓库里还压着好多货没送呢,让她留在家里怕是不妥吧?”
胡荷花说:“有啥不妥的,老爷子病重那么长时间,都是我和大姐屎一把尿一把侍候着,轮也轮到你们了。要说有事,谁家没点大事小情的,你这都是借口,不管咋说,小妹总是公公亲生的吧,我俩还是外人嫁过来的呢。”
见俩嫂子在抬杠,张爱梅就知道这趟回娘家怕是好进不好回了,她心里想道,怪不得她们这么长时间没给打电话报信,原因在这呢,是想借这个机会要她出钱出力。想到这里,她站起来说:“两位嫂子,我是爸亲生的不假,但你俩也不是一点责任没有,既然嫁给了我两个哥哥,那就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要论如何照顾爸爸,既然你们说我照顾得少,那就三七三十一,别人家几个老人都能照顾得好好的,我家就一个老人还照顾不了咋地?我看这样,从现在开始,不管大小贫富,一家照顾一个月,吃喝归自己,需要住院治疗吃药打针三个儿女平摊。”
孙立民听她说完,忙打手势让她别说了,意思是这样安排她会吃亏,因为老爷子不在了,分家产的时候只有两个儿子的没有她的。这是农村的习俗,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不能分得太清。
张爱梅也是个急性子脾气,见老公拽她,她一摆手说:“你咋的了,也想当外人不成?你要是有这个想法,你赶紧走人。谁还没有老的时候,平常看着挺孝顺的,关键时刻原来都原形毕露了。”
对张爱梅突然的表态,是妯娌俩始料不及的,她们当初光考虑让张爱梅回来多照顾下老爷子,顺便也想让她出点钱看病,现在经她这么一安排,情况就变得复杂了,这要是按照张爱梅的想法落实,好是好,可谁也占不了便宜。想到这里,胡春兰说:“那好吧,小妹,就按你说的办法做挺好,我和荷花也赞成,但现在面临的一个大问题就是马上要把公公送到医院去,妹夫今天正好开车来了,不如你们先把他送到医院检查检查,我俩还要把地里的秋茶归拢归拢,总不能烂在地里吧。”
胡春兰说完得意地看着胡荷花,心想,这么安排你同意吗?张爱梅如果不同意送父亲住院,她就会落个不孝顺的名义,如果送了,这第一笔住院费就得她掏,至于后续谁来负责,到时候再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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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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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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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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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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