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每逢到了这个季节,村民们都开始收藏采摘,这是一年最欢乐和幸福的时候,忙乎一年全靠这个时候的收入维持来年的生计。
郭小武早早起来,忙着帮父母收拾拖拉机,这台小四轮又经过一年的磨合已经老得掉了渣了,但郭有富仍然把它当个宝贝,就像自己生的孩子一样,不管长成啥样,都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到啥时候也舍不得扔。
看儿子在大门外忙乎着,郭有富披了一件外套坐在大门垛子上抽起了旱烟,看到父亲的旱烟袋,郭小武一拍脑瓜子说:“爸,这可咋整?在省城遇到一位在我们村插过队的老人,他说要找一个叫老烟筒的人,回来这么多天这事那事的,早把找人的事给忘到马屁股后面去了。”
“老烟筒?听着名字很耳熟啊,那个老人长得啥模样呢?叫什么名字?”郭有富好奇地问。
郭小武停下手中的活走到他跟前说:“乔书记那有他的联系电话和名字,个头不是很高,挺能摆乎。”
郭有富想想说:“到我们村插队的知青总共就三个人,时间不长就走了一个,后来就剩一个姓高的人了,他在这也就呆了不到半年的光景,怎么那么赶巧能碰上他呢?”
郭小武说:“说得就是,我们大清早去超市买东西,找不到停车的地方,没想到胡同里也不让停,他还要罚我们的款,后来他知道我们是枫树湾的,就没收我们的钱,但要我们帮忙找一个叫老烟筒的人。”
郭有富说:“这事你还得问老支书去,村里前前后后的事只有他最清楚。”
郭小武说:“那我现在就去看看,别一会又忘了。”说完,他开着半截子就奔张大爷家来了。
可是到了张福才家,郭小武感到气氛有点不对头,门口冷冷清清的,以往张大爷俩儿媳妇那是忙里忙外的,今天咋大门外埋埋汰汰的,大门也虚掩着。
郭小武小心地推开大门喊了一句:“张大爷,您老在家吗?”
听到喊声,张福才的大儿媳妇胡春兰从侧门探个头出来,见是郭小武,她马上打招呼说:“是郭总啊,我还以为是谁在外面呢?”
郭小武点点头说:“春兰姐,张大爷呢?”
胡春兰指着张福才睡觉的屋子说:“公公这几天不知道咋整的,身体一直不太好,去镇里煎了好多副中药都没见好。”
郭小武心里一怔,怪不得山庄抢圣水的时候没见他出来说话,原来是生病了。他赶忙来到张大爷睡觉的屋子,发现他躺在床上脸色发乌,双眼紧闭。郭小武问胡春兰:“病得这么重,咋不送到医院住院呢?”
胡春兰说:“我们要送,可公公不让,他说要等两个儿子回来了再说。”
郭小武又问:“那你老公他们说啥时候回来没有啊?老人都成这样子了,在外面挣多钱有啥用呢?”
这时候二儿媳妇胡荷花从地里拎了一蓝子青菜回来,看到郭小武她嫣然一笑,但郭小武能感觉到这个笑容里很不自然,难道妯娌俩闹矛盾了,他也点点头后想和张大爷说几句话。
“张大爷,您老醒醒,我是小武啊。”郭小武拉着老人的手一遍遍的呼唤着。
好像是有了意识,张福才微微睁开眼睛,见到郭小武他只稍稍看了一眼,然后又闭上了眼睛。
郭小武问胡春兰:“看过大夫了吗?大夫说他得的是什么毛病没有?”
胡春兰摇摇头说:“没来得及请大夫呢,那些中药也是让小丽从镇卫生院带回来的,我们想等他哥俩回来再说。”
郭小武心想,老人都病成这样了,还商量个啥?现在不是有合作医疗了吗?要是等他们回来得耽误到什么时候?于是他把胡荷花喊到一块说:“你妯娌俩也真是的,张大爷都病成这样了,还不送去医院,你们都在等啥呢?”
胡荷花把头埋得低低的说:“等啥,我们兜里一分钱都没有,咋送他去医院?平常我们卖茶叶攒点钱除了孩子读书,全部都交给了公公,现在他病成这样,我们也不知道他把钱藏哪儿了,只有等他俩个儿子回来了。”
郭小武心里叹了一声,真是家家都有难念的经,但谁家也没这家特别,公公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把持着家务,两个儿子各自成家了也不放手,结果是两个儿子有意见,妯娌俩更是各打各的算盘。
想到这里,郭小武生气地说:“那你俩还不抓紧让他们回来,出去打工又不是好远,一天多点就可以回来吧?”
胡荷花流露出为难的脸色说:“我家他说工厂请不了假,要是请了假,全年的奖金都没了,忙乎一年又白忙了。”
胡春兰赶忙也回应说:“我家他也说没时间,他现在是个小工头,他要是走了,手里接的活就要包赔损失,真是两难啊。”
得,指望两个儿子是指望不上了,可张大爷就躺在床上,总不能让他在床上这么病着吧?他又走到病床前试探地喊了一句:“老烟筒!”
说来也巧,他一声喊,张福才居然把眼睛睁开了。看到张大爷两只眼睛胡乱地乱瞄,郭小武又问了一句说:“大爷,你真的是老烟筒啊?”
张福才从被窝中伸出一只手,意思是想找个人握握,郭小武心领神会,马上伸手握着他。一边凑到他耳朵边说:“大爷,我们这回去省城,有位在我们村插过队的知青说想见一个叫老烟筒的人,如果这个人是你,你就点点头,或者捏捏我的手。”
张福才想点头可脖子是僵直的,他只好双眼盯着郭小武,在他的手上轻轻的动了动手指头,郭小武也高兴地点点头说:“你放心吧,张大爷,我知道了,原来您就是他要找的老烟筒。”
这种光景不长,张福才又闭上了眼睛迷糊过去了。郭小武心想,莫非他得的是脑中风,要不怎么会脑袋不能动弹呢?想到这里,他对胡春兰说:“你们这么在家靠着也不是办法,他俩儿子不回来,不还有你们俩吗?活人总不能让尿憋死吧,抓紧去村里找乔书记,看她能不能把哥俩找回来。”
琇書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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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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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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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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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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