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司宴猜测多半不是什么好消息。
大概过去了五分钟,苏洛洛回来了。
“几点了?”她一边问,一边拉着霍司宴的手腕,低头看他手表上的时间。霍司宴没问她怎么不看自己手机上的时间,而是耐心把手抬高一些方便她看时间。
看到他腕上简洁风格的手表时,苏洛洛想起自己在高奢店看到的那一对情侣手表。
他的手这么好看,戴上那一只手表肯定很相称,可惜那只表实在太贵,一只就要七位数。她还没有钱到一掷千金就为了一只表。
算了,送条领带吧。四位数的领带她在自己身上抠一抠还是能买下来的。
“四点。”霍司宴看她半天没反应,不知道她是不是不认识罗马数字,于是率先说了。
“那差不多了。”苏洛洛站了起来,“我们走吧。”Χiυmъ.cοΜ
“还想逛街?”霍司宴问。
“不,”苏洛洛对他神秘地笑,笑得眉眼弯弯,“先去一趟苏家,看戏。”
霍司宴捏了一下她的脸,“要请我一起去看吗?”
苏洛洛指了指桌子上的下午茶,“你把阿歌那份下午茶请了,我就带你一起去看戏。”
霍司宴说好。
带过来的是她婶婶,女人似乎一夜间苍老的声音在电话里泣不成声,说苏月月不知道在牢里招惹了谁,本来年前就要放出来了,没想到去的时候监狱长说她在牢里表现不行,又加了两个月,估计要过了年才能放出来。
但具体犯了什么错,监狱长不肯说。
只说她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所以才多了这两个月的刑期。
“我知道月月做得不对,也知道你因为她受了委屈……我这个做妈的代她向你道歉了,可是,这大过年的,为什么非要拖到年后呢?”
女人在电话里苦苦哀求她,“我知道你现在和霍总感情很好,你就帮帮我这个做母亲的,替我在霍总面前说说好话。”
苏洛洛有点不耐烦,她甚至有点想直接把这个电话挂了。
但她的教养不允许她做这种事情,她只能耐着性子听完。
“您就帮我和月月她爸说说,就说,看看能不能让月月提前出来跟我们一起过个年?”女人已经极尽的低声下气了,“要是还不行,就先让她出来跟我们过个年,年后再补回来,行吗?”
苏洛洛把玩着手里新做的指甲,那个指甲很漂亮,是翅膀色彩鲜明的蝴蝶,旁边还镶着碎钻,像星星一样反射着太阳光。
“您也知道,二叔一向不喜欢动用特权。而且监狱那边的事,他的手也伸不了那么长。我说了可能也没用。”
女人一听,感觉她或许愿意替苏月月说说情,赶紧接话,“没关系!你就带霍总过来一趟,帮我们求个情就行,可以吗?”
“……”苏洛洛眯着眼,想,今天的太阳真好。
可惜被不长眼的人破坏了。
“行吧,等会我带二叔过去一趟。”
“好!好,那我,我和月月她爸等你和霍总过来。”
“怎么样?她答应了吗?”苏月月的爸赶紧问刚挂电话的女人。
“她说会来。带霍总一起。”婶婶抹着泪,“希望霍总能真的网开一面,至少让女儿今年和我们一起过个年。”
五点钟,苏洛洛准时按响了自己叔叔家的门铃。
来开门的是她婶婶,也就是电话里哭得声泪俱下的女人。
见她来了,女人用从未有过的亲昵一把抓住苏洛洛的双手,“洛洛,来了?快进来坐!进来坐!”她局促地望着苏洛洛的身后,“霍总,没来?”
苏洛洛看了她一眼,没戳穿她明晃晃的心思。
“来了。在楼下。”
这个地方说实话,她多待一秒都嫌恶心,她曾经把这里当成和地狱一样的地方,就算她没见过地狱,但如果真的有那么一个玩意儿,苏月月的家就是那样吧。
所以她不想把霍司宴也拉进来。
虽然说了要带他来看戏,可真到了楼下,她还是把霍司宴摁在了车里。
“你别去了,等会真需要你,我再给你打电话。”
霍司宴的眼神不无担忧,“你一个人没问题吗?”
她回握住二叔的手,“现在是他们有求于我。我没关系的。”
叔叔婶婶好像都不再是苏洛洛印象中的那两个人。
曾经他们一家三口全都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对她言语羞辱都是家常便饭。她以为自己和他们是亲人,是用血缘纽带彼此牵绊的家人。
最后才发现,对你别有用心的人算不得家人。
明明自己只有一块蛋糕也要分给她一半的林西歌是家人,就算只是按照老板吩咐做事却也会记得买她最喜欢的巧克力哄她好好学习的何昭是家人,从小到大把她捧在手心里像块易碎的珍珠的霍司宴是家人。
苏月月一家不是。
他们只是想抽了她的筋,活扒了她的皮,吮干净她身上的每一滴血。
也只有他们陷进泥潭里,才会记得起原来苏家还有一个孩子,叫苏洛洛,也是他们的亲人。
苏洛洛漫不经心地拿手把散落在脸庞边上的碎发搭到耳后,等会回家之前她还想顺便把打包的甜品给阿歌带过去。
实在不想在这间像地狱一样的屋子里多浪费一秒钟,她怕自己等会不小心吐出来。
“还特意把我叫过来,太客气了。”她假装客套,心里却在惦记下午霍司宴的那个不期而至的吻,和霍司宴生日时到底要给他选一条什么颜色的领带。
星条纹,还是方格?酒红色,湖水蓝,还是深黑色?
要不再买个领带夹吧。
可以顺便买对袖扣,带珍珠的。俗气是俗气,但他带着肯定好看。
眼前那两个人絮絮叨叨的话,她一句都没入耳。脑子里想的都是二叔的生日礼物。
直到她婶婶说出那句,“洛洛,你一定会大人不记小人过的吧?”
她终于被从神游太虚中强制回到现实。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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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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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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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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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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