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三个孩子已然扑到沈鹤怀里。
沈小甜抱着爹爹的大腿,哭得小脸儿通红,边哭还边抬起小手,指着沈大郎夫妻二人,“爹爹,大爷和大娘欺负我娘!”
小孩子的控诉满含委屈和恐惧,让人听了便心疼不已。
姜娇儿微微一怔,倒是没想到,这孩子第一句话是为她抱不平,心头不由一暖。
一旁的沈大郎看到沈鹤都懵了,他刚说完姜娇儿家里没个男人,无暇照顾田地,这沈鹤就回来了,他只觉得自己的脸皮被抽得啪啪响。
李氏反应快一些,她忙不迭上前两步,盯着沈小甜的后脑勺,语气虽急,音调却比方才降了不少。
“你这孩子可不要胡说!谁欺负你娘了?分明是她怂恿孩子偷我家粮食!”
她说这话时,眼神只敢局促落在沈小甜身上,半点不敢看沈鹤。
这也怪不得她,沈鹤现如今身形健硕,高大威猛,即便只穿着一身粗布衣裳,也难以遮掩浑身逼人的气势。
脸庞虽然不失俊逸秀气,只是那双点漆墨眸深沉如渊,经过了战争的洗礼,早已没了曾经的温和宽厚,现在虽然平静深沉,但盯着别人的时候,却莫名让人后背发凉。
李氏一介农妇,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硬着头皮说完几句话,就赶紧缩回了沈大郎身后。
“爹爹,我没偷!那馒头是娘去山上挖野菜,换了钱给我们买的!”wWW.ΧìǔΜЬ.CǒΜ
沈知宝仰着小脑袋,眼底生出几分跟年龄不相符的倔强,即便小脸上沈龙揍得挂了花,也没有哭诉半句,只是梗着脖子为姜娇儿辩驳。
沈鹤终于看向从他进来后便一言不发的姜娇儿。
姜娇儿阅人无数,尽管沈鹤衣着朴素,她也看出此人气度非凡,从战场上活着回来,又有这样的迫人气势,想来沈鹤混得不错。
只不过……
她又不是原主,可一点儿也不馋沈鹤的身子,冷不丁一穿越,白得三个娃一个爹就够让她头大,这会儿又冒出一个相公?
这实在是有点难为人了。
姜娇儿心里乱成一团,甚至在看到沈鹤的身影之时,她都在琢磨这个时空有没有和离一说。
若是有,她可不可以直接和离。
反正沈鹤都回来了,三个孩子的生活也有了着落,她心里也不会愧疚。
可这样的想法在两个孩子相继为她说话的时候,逐渐淡了下去。
不知怎地,只是相处了这么短短几天,姜娇儿就有些舍不得了。
姜娇儿脸色不太好,抿着唇不说话,连脑袋都耷拉着,看上去就像是心力交瘁,已经无力辩解似的。
村里人见了沈家二郎也都吃了一惊,可也看出他浑身不凡,连忙出声帮腔。
“沈二郎啊,你可算回来了,婶子跟你说句公道话,这李氏仗着你这两年不在家,可没少欺负姜氏她们娘几个。”
一个素日里跟李氏不对付的婶子忙站出来对沈鹤说。
一旁有几个妇人见了,也附和道:“是啊,你老娘欠了赌债,带着家里的钱跑了。那债主上门要债的时候,姜氏和孩子差点被债主拉走卖了,也没见沈大郎和李氏出面,现在看到孩子吃个馒头,他们倒是一大家子人过来找茬儿,摊上这样的大伯哥和妯娌,真是倒了霉了!”
“姜氏虽说平时混不吝了点儿,但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怎么就摊上这样的亲戚……”有人唏嘘不已。
沈鹤越听,脸色越沉下去。
“大嫂说我家孩子偷了你家馒头,可有凭证?”
沈鹤说起话来,声音沉稳,无端叫人心里发虚,不敢对他撒谎。
李氏不敢与他对视,只磕磕巴巴说道:“你,你家穷得都揭不开锅,怎么可能吃得起馒,馒头?我家大龙都说,看见你儿子在我家门口晃悠了……儿子你把你看到的说出来!”
她不敢吱声,索性把儿子推出来。
别看沈龙名字里有龙,实际到了沈鹤面前,比虫还怂。
他哆哆嗦嗦被他娘扯到身前,一张小脸吓得都白了,显得脸上野种二字越发扎眼,“我,我……我看到……”
顶着沈鹤沉静的视线,沈龙屁都放不出整的,吭哧吭哧说了几个字儿,就吓得哇一声哭出来。
李氏这才想起沈龙脸上的刺字,当即来了些勇气,捧着沈龙的脑袋给沈鹤看。
“你看看你看看!你家媳妇儿给我儿子脸上刺字,还说这俩字儿是野种!她怎么那么恶毒?顶着这样的字,我儿子以后还怎么做人?”
这会儿,她倒是学会倒打一耙了。
“娘子因何在沈龙的脸上刺野种二字?”
沈鹤跟姜娇儿说了第一句话。
旁人对他打怵,姜娇儿可不会。
方才她是琢磨事儿,这会儿回神了,自然口齿伶俐怼回去。
“那就要问问咱们的好大嫂,平日里都教自己儿子说些什么混账话,以至于这孩子一看到咱家三个娃就一口一个野种的叫着,我想着这孩子既然这么喜欢叫这两个字,我便给他刻在脸上,叫他和他爹娘日日看着,也省得忘了!”
此话一出,沈鹤面色登时阴沉下去。
若是方才只是阴云密布,现在就可以是电闪雷鸣了。
李氏吓得大气都不敢喘,当即搂着儿子缩在沈大郎身后。
可沈大郎也害怕自己这个两年未见面的弟弟,于是一家子人跟几只鹌鹑似的缩头缩脑,谁也不敢出声。
“知宝三个虽然不是小弟亲生,但在小弟心里与亲生无异,就是我们沈家人。以后,不要再叫我听到这样的话。”
沈鹤说着,又看向几个孩子,继续道:“大嫂既然说孩子偷了你家馒头,那便跟我说说你家有多少细面,今日又做了几个馒头,舀了多少细面做的,现如今家里还剩几个?”
“这些都算下来,若证实知宝吃的馒头真是大嫂家的,小弟定补偿大嫂,让孩子给你赔礼道歉。”
沈鹤一番话说下来,除了姜娇儿,在场的人都是一脸懵。
这东西胡咧咧可说不出来,除非沈大郎家真的做了馒头。
可现如今这年头,地里的庄稼都旱了快两个月,家家户户也没有多少存粮,谁家能吃得起细面馒头呢?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李氏就是眼馋姜娇儿孤儿寡母还能吃细面馒头,故意来欺负人家的。
“这……”
李氏吞吞吐吐,半天憋不出一个屁。
沈鹤脸色沉沉,凉凉道,“既说不出,便说明我家孩子是清白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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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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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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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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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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