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大家就急匆匆的各自散去。
在人群从午门广场分流之后,然后又自然而然的汇聚成了三个溪流,流下了他们各自终极的场所。
阉党走向魏忠贤别院。
东林进入首善书院。
而勋贵公侯,则扎堆英国公府邸。
朝廷的朝会可以不开,但底下的党务会必须继续召开。
在大明就是这么怪。
真正的早朝,早就变成了斗兽场,是双方党派撕咬的地方。
每一日,都会由一方提出一个话题,然后就是无限跑题,然后就是嘴炮撕咬,撕咬的精疲力尽,最终往往还要上演全武行。
然后,军国大事,就不能在这应该解决的地方解决了,那就只能退到集英殿,专门召集几个靠谱的大臣继续说。
当然,最终还是会变成互相攻击的场所,最终不了了之。
而真正能够解决问题,却往往是散朝后的两个地方,东林党的基地,首善书院,阉党的魏忠贤的别院。
在这里,大家才真正讨论今天朝堂上发生的事。是应该坚决斗争到底,还是采取暂时的妥协,是打闷棍使阴招,还是放狗咬人。
——正大光明的处理?你拉倒吧,在大明,所有的事,都不是用正大光明办法能够处理的。真要是用那样的办法处理,那就真的不正常了。
现在,一下子又多出来一个勋贵小圈子。这更得仔细研究对策了,是拉拢成盟友,还是赶紧一脚踩死。
而那个小王爷,大张旗鼓的去英国公那里求援,说明,那个小圈子,是以小王爷为首的。
这对阉党极为不利,必须掐死。
东林不废话,这个天下只有,也只能有我们这一群正义的嘴炮,怎么能再冒出来一个?打倒,掐死。
保皇党一出生,就已经注定了,他们已经成为其他两党的公敌。
三足鼎立,维护平衡?现在朱由检的责任是,必须在战斗中,求得生存,活下去,才能办以后的事。
现在那个小王爷把大家整的的确是蒙圈了。必须在这个短暂的空闲之中,猜透他到底是想什么,然后好在皇上发表意见之后,大家争取拿到利益最大化。
时间已经过了中午,一对太监急匆匆的从皇宫里走了出来,直接奔了不远处的信王府。
所有的人都怀着兴奋而复杂的心情,在心中激动的呐喊:“来了来了。结果出来了。”
朱由检和许杰也在自己的书房里,焦急的踱步。两个人不断的时不时的,伸着脖子朝皇宫方向看。
昨天出了那么大的事,再加上四老进宫为朱由检的复出铺路,到底皇帝哥哥怎么处理,这都需要皇帝哥哥一个态度。
紫金城城墙高大,隔绝了内外两个天地,即便你有千里眼顺风耳,你也根本听不到看不到里面的任何情形。
正在两个人焦急无比的时候,门房急匆匆的走了进来:“禀报王爷,宫中有公公来传旨。”
朱由检和许洁就对望了一眼,不由心情忐忑轻声的异口同声:“该来的还是来了。”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忐忑的心,伸头一刀缩头一刀,该来的总会来的。
即便哥哥忌惮自己成立保皇党,最坏的结局,自己还可以求见嫂子,还能继续苟延残喘一段,然后再暗中布局,最终做个闲散王爷还是可以的。
其实自己还巴不得找块地方做封地,远离这个肮脏的漩涡,动用自己的金手指,打造一块属于自己的坚固堡垒,在这个乱世中活下去。
万一哥哥再有个一差二错,估计魏忠贤那个老狗,一定来一个密不发丧,一定选一个其他的王爷继承皇位,而绝对不会选择自己。
做皇帝?那东西又累又痛苦,最终众叛亲离闹的上吊,谁爱做谁做去吧。
至于嫂子,那还不简单,到时候让自己的小媳妇上书朝廷,请求嫂子驾临自己的封地省亲,然后就给他来个一来不返。看他们拿自己怎么样。
转眼之间,朱由检就把自己的后事安排的妥妥当当的了。
大开中门,朱由检出现在了大门的台阶上。
抬眼望去,一个宫里的太监,正站在自己王府的广场上,而他身后,跟着四个强壮的内操太监,抬着两口箱子。
再观望四周,朱由检笑了,自己往日这个冷冷清清,不受待见的王爷府前的广场,现在的四周,密密麻麻围满了围观的“百姓。”
他们没有交头接耳,并且互相防范。一个个都伸着脖子,紧张的看着这里。
朱由检心中冷哼一声,走下了台阶,冲着传旨的太监拱手:“还请公公入内宣旨。”
结果这位太监看了看四周,笑着回答:“咱家来的时候。皇上是特意吩咐,就在府门外向王爷宣读圣旨。”
朱由检就明白了哥哥的目的了,不管结局如何,哥哥都是要向天下说明,上次那次大闹皇宫的事,就由此结案,大家不必再借机猜测,再酝酿些什么阴谋诡计了。
还是哥哥的心机深沉啊,并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昏庸无能。
就在大庭广众之下,朱由检撩袍跪下。
结果还没跪稳,那个太监就赶紧尖声的宣布:“皇上和皇后娘娘有口谕,王爷不必下跪听旨,以免冰坏了身子。”
就这一句话一出,原本那些伸头探脑的各家探子,立刻发出了一阵嗡嗡的声音。
朱由检的心就彻底的放下了,哥哥还是疼这个弟弟的。
“大明皇帝制曰。”
朱由检就更加放心了。
如果是奉天承运开头,那是正式的圣旨,由皇帝发出,内阁属理,那是有法律效率滴,你必须尊行。
而制曰,那就等于是皇上私下里和臣子们搞交流,不代表正式的公文,只代表皇帝的态度。你可以尊行也可以不尊行。
而这个时代的大明官员,又以违抗皇帝中旨为荣,博取一个忠臣风骨的好名声。
那就是说,哥哥的想法是,这一道旨意如果顺了弟弟的心,那你就接着,如果没有顺了你的心,那就当我没说。
估计这个办法绝对是嫂子给出来的。
进退自如游刃有余。
这道圣旨就像家常白话。也是,以哥哥那个半文盲,能说出什么文绉绉的话来呢?
“大闹乾清宫,虽然是在家里。”
一锤定音,这是家事,和党派之争国事无关,大家不要过度解读哈。
“但也失了你王爷的体统,为了惩戒你,罚俸禄一月。”
一个亲王一个月的俸禄,就三千石的粮食,加上三千宝钞。
三千石的粮食,还是霉变掺沙子的;宝钞,擦屁股都嫌他脆,容易弄一手。要不因为这件事,魏忠贤也不会再给自己了。说了等于没说。m.χIùmЬ.CǒM
“但皇上皇后体恤弟妹生活艰难,特赐白银五千两。钦此。”
这就完啦,朱由检就准备接过圣旨。给钱的事,可千万不能拒绝,自己还等米下锅呢。
结果这个太监笑眯眯的一缩手:“皇上还有口谕。”
朱由检就只好再听着。
“皇上的原话是这么说的,小兔崽子,赶紧的带着你三个小媳妇,进宫吃晚饭,要不饿死你。”
所有的人,包括朱由检都彻底的惊呆了。
就在这惊呆中,两行热泪,不由得滚滚滑落,在自己的前胸,凝结了闪亮亮的泪痕。
哥,你要坚强起来,你不要死,我帮助你扭转大局。这时候,朱由检发至内心的在心中呐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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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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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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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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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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