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马车,要回庄子得走五六里路,现在已经快近午时了,几人还未吃午饭,集市也已经要散去显得冷清了不少,几人找了家卖面的铺子,准备吃点东西再回去。

  “小二,来三碗汤饼。”

  谢令熙拉着两人坐下,平儿显得很拘谨,刘妈硬是不肯同桌而坐,谢令熙只说在外面不要讲太多规律,都坐下来吃面。

  三碗清汤寡水的面端了上来,上面漂浮着几粒葱花和零星的几点油花。

  三人勉强吃了几口实在难以下咽,旁边几个吃面的人倒是呼哧呼哧的吃得很香的样子,谢令熙都怀疑自己的面和他们的面是不是同一个人做出来的。

  刘妈喊了句结账,跑堂的过来收钱,看见谢令熙那碗几乎没动过的面条,忍不住说:“这可真是糟蹋了粮食。”Χiυmъ.cοΜ

  平儿在一旁回嘴道:“东西难吃还不让剩了?”

  面馆老板听见后放下汤勺,气冲冲地走过来说:“什么难吃?我做了十多年汤饼了,还从来没有人说白面汤饼难吃的。”

  一碗白面汤饼五个铜钱,价格并不便宜,谢令熙面色微红对平儿说:“你少说两句,原也是我不对。”

  浪费粮食确实可耻,面馆老板见谢令熙的穿着猜想他家境应是不错,不免有些恼羞成怒又说了句:“既是富庶人家又何苦来此。”

  隔壁桌吃面的有一人正巧是昨天在谢家庄干活的妇人,这妇人脑子也有些灵泛,吃过谢家庄的面条之后回家与丈夫商量了一晚,打定主意要在昌平乡里摆个面摊,今天到这吃面主要是为了打探敌情来的,换做平时她可舍不得吃五文钱一碗的面。

  “哎呀,是谢小公子呀,您今天怎么到这儿来了。”

  庄嫂子走过来打声招呼,谢令熙看着她有些眼熟,便朝她点了点头,庄嫂子是个人来熟的性子,主动跟面馆老板说:“这位是谢家庄的小公子,跟咱们这些泥腿子可不一样,人家啥好吃的没吃过?”

  面馆老板知道谢家庄,那可是锦州城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谢府的庄子,立刻噤声了。

  谢令熙没吃饱,肚子还在咕噜噜的叫着,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朝庄嫂子说:“婶子你忙,我们先走了。”

  庄嫂子听见她肚子叫的声音,‘噗嗤’一下笑着说:“原来有钱人家的肚子也是会叫的呀。”

  经过这么一说,尴尬的气氛缓解了不少,刘妈喜欢庄嫂子的性子,笑着对她说:“有空常来庄子上坐坐,我们就先回去了。”

  “好勒。”

  今天实在是有些扫兴,谢令熙回了庄子先是让厨房做饭,吃饱喝足之后便叫平儿收拾起行李,“小姐,这件衣服袖口破了个口子,奴本打算拆了做鞋底,但洗衣服的婶子见着了问我能不能送给她。”

  平儿拿的正是谢令熙去山上抓鸡时穿的衣服,后来袖口破了就换了身衣服。谢令熙很不习惯这种给旧东西的行为,总感觉这是在施舍有点侮辱人的意思,但别人却都习以为常。

  “小姐,奴听刘妈说这婶子只生了四个女儿,想必日子过得挺辛苦的。”

  谢令熙点点头说:“给她吧。”

  平儿听完后将衣服叠好,准备待会送去给洗衣服的婶子,这细棉布的衣服在农家人眼里算是好料子了,只是袖口被树枝刮了个口子,用针线缝几针就行了。

  小四是傍晚赶着马车回来的,他说将人送去了保安堂,总算是送去的及时,那两人都无性命之忧,那个侍卫还给了他一块玉佩,他推辞不掉就接了。

  “你这,唉,叫我怎么说你好,怎么能要人家的玉佩。”

  “奴知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小四跪下来将玉佩奉上,谢令熙拿起来看了眼,玉质细腻触手温润,通透无暇,上面刻了‘云吉’二字,想必是贴身之物,赶紧叫平儿好生收起来,“算了,起来吧,待有空了我亲自去一趟保安堂。”

  “是。”

  “吃过晚饭了吗?厨房给你留着饭呢。”

  小四起来说:“还没呢,奴在城里将马车上的物件都换了一遍。”

  谢令熙点点头说:“去吃饭吧,跟刘妈说明日一早我们就回去。”

  “是。”

  小四走后,谢令熙本想去庄子周围的菜地里转转,平儿拦着她不让她去,“小姐,您就在房间里好好休息吧,今天又是走了路又是受了伤,奴看着都心疼。”

  谢令熙抬起左手看了看说:“没事,就是点小伤,过几日就好了。”

  “奴去看看药煎好了没有。”

  平儿走后,谢令熙去了厅里,叫人把谢五行叫来,打算将水田养鱼的事情跟他说说。

  “五管家,这鱼也不用特意去养,一亩田里也就放个几十尾鱼苗,叫佃户们看着就行。”

  “是,小姐。”

  见没外人在,五管家还是习惯叫谢令熙小姐,并且十分的尊敬。

  且说苏老赖这边回到家中,看见桌上摆着两个缺了口的婉,一个碗里是酱菜,一个碗里是两张黑面饼,连口热水都没有,气的大骂:“都死哪儿去了!老子辛辛苦苦去外边挣钱回来连口热饭都吃不上,老子养你们有啥用!”

  门口站着一个人影,畏畏缩缩地说:“爹,咱家柴火不够了,您凑合着吃吧,等我去村长家借把柴刀去砍些柴来。”

  苏老赖气顺了一些,不满地说:“先等会儿,我回来时听说你这两日去谢家庄子上吃香的喝辣的去了,还拿了大把的工钱回来,钱呢?”

  小女孩摸了摸口袋,掏出十五个铜钱递上去说:“我在厨房里帮忙一天开十个铜钱,可是昨天洗碗的时候打碎了两块盘子,谢家让我赔了五个铜钱,所以就剩十五个铜钱了。”

  苏老赖接过钱,重重地敲了一下她的头,嘴里骂了一句真是个赔钱货,小女孩挨了打只把头低的更低,也不做声,苏老赖看着女儿来气嘴里说了句:“还杵在这里干嘛,还不赶紧砍柴去。”

  小女孩撒腿就往门外跑,生怕慢了一步又要挨骂。傍晚的夕阳将女孩的影子拉得很长,墙边的蛐蛐开始鸣叫,偶尔有田间归来的妇人看见女孩,总要问上一句“敏丫头,这么晚了还出门呐?”

  苏月敏靠在后山的一棵大树下,看着天边的落日和田间归来的人,一家几口其乐融融,心里想着外出做学徒的哥哥和早去的娘亲,眼泪不自觉地就流下来了。

  这短暂的脆弱过后,她擦了擦眼泪在大树底下挖出一个小坛子,打开之后把刚刚藏起来的五文钱放了进去,其实刚刚撒了谎,她并没有打碎盘子,这坛子里存了近四十个铜钱,都是她一个一个攒起来的,她知道自家爹不是个靠谱的,她得为自己的今后打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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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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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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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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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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