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小沙弥看着从马车下来的贵气中年人站在门口出神并没有过多惊讶,许多人来到他们青莲寺门口都会驻足上片刻,至于这两人的身份他并不好奇,青莲寺这些时日最不缺的就是达官显贵的参拜,越是官儿高的人越是怕因果,这是从他入寺后自己琢磨,加上他的知客师兄与他讲述总结得来的,寻常百姓来此多是为了祈福去灾病,大多徒步,如眼前这种达官显贵来此多是忏悔消孽障,皆是驾车。佛家讲心诚,怕泥土沾脚的人又怎么会是心中赤忱一片,不过是自己骗自己图个心安。Χiυmъ.cοΜ
贵气中年从出神中归来,小沙弥压下心中纷乱的想法双手合十提灯去为两人引路,他不知眼前人为何白天不来非要赶到半夜,但他师叔祖的客人向来都有古怪,他自然不会去问如此智障的问题,而且前几日来的那位老伯与这人的时间好像也差不太多,心中揣度此人之后,他引两人过空门来到左相门。
也不怪小沙弥不尊南清皇主,主要是李清平平时露面着实少得可怜,除却每年的四季迎祭,这位基本不出宫,不然以他的名号到哪里爆出不得把人惊个半死?四品官儿都接待得小心翼翼更别提这小小寺院中的沙弥了。
“两位请随小僧来”伸手将两位请入左相门,受了戒疤的小沙弥入门后还转头交代了另一位沙弥去牵马停车,随后有继续来到两人身边,为其引路,佛家规矩讲究颇多,从到寺庙门前的那一刻便开始,青莲寺三门而立,秉承左进右出,男子迈左脚入,女子迈右脚入的原则,而且进门迈步时不可踏在门槛之上,入了庙门之后需怀有慈悲心,放下名利心,李清平不是第一次来,对此不说轻车熟路但也多少有些印象,所以并未有什么不对之处,至于刘玉在入门时便已经碰了门阶,对佛家的规矩可谓一窍不通,至于为何去碰,想必是这位大汉想看看门槛质量如何,幸亏是晚上有夜色笼罩,而且青莲寺中的长明灯也不多,不然被小沙弥看到定然说这糙汉子的事儿。
七拐八绕地走过几个灰石铺就的小道,三人朝着禅茶房所在的方向而去,第一个路过的是佛家的放生池。
刘玉初来乍到对这些东西自然有很多好奇和疑问,走在前方的小沙弥偶有回头,似乎是看出了这位虎背熊腰没有一点善气之人的心思,当三人走到放生池边时他便出声介绍道:“这中间的乃是寺里的放生池,多年前扩建,为的是百姓们能自己积攒功德,这前方乃是寺中的鼓楼,其中置有大鼓,供奉伽qie蓝神关羽”小沙弥一边走一边介绍,说完鼓楼后他将手指又指向了东边的建筑。
“这儿是东面的钟楼,内悬有洪钟,供奉地藏菩萨”
小沙弥在前介绍得极为认真,时不时还会回头看看两人是否在听,见到虎背熊腰的汉子极为认真,小沙弥似乎对自己打的介绍很是满意,果然和自己的知客师兄学习些接待香客的知识是有用的。
三人步子不停很快便过了放生池,而小沙弥则是继续道:“寺中每日早晨敲钟,以鼓相应,傍晚击鼓,以钟相应,若两位施主今日不走,明日便可体会一百零八声梵音,晨钟暮鼓可洗涤尘世之心,解人间烦忧,是每日寺中必要的环节”
经过鼓楼,小沙弥引领二人转变了方向。
“施主这边请”
斜着过石板铺地的空旷地段,三人很快到了天王殿。
刚到此处,闭嘴没一会的小沙弥又打开话匣子继续介绍:“这里是寺中的天王殿,其中供有弥勒佛、四大天王以及韦驮菩萨”
刘玉好奇,自然是顺着小沙弥的目光看去,这个被称天王殿的门现在已经关上,只是殿中的香烛还在燃烧,透过薄薄的窗纸匆匆撇上一眼,他只看到一个端坐在蒲台之上袒胸露腹的大肚佛,还有四个手持不同物件的佛像在一边,根本没来得及细观这天王殿中到底供着多少神仙,步子就已然过了正面,再次瞥向殿内刘玉暗道这地方还挺庄严。
过天王殿,小沙弥带着两人来到了香炉广场处,进入此地后视线也随之发生了变化,之前经过的地方不是有参天古木,便是有经幡垂挂,视线一点也不开阔,月光洒不进,小沙弥提的灯也是杯水车薪。
一入香炉广场,一座古朴大气,庄严神圣的大殿就突兀地出现在了眼前,虽未观其全貌,但还是将刘玉惊不轻,目光惊讶的看向自家皇主,后者只回给他一个淡淡的眼神,便继续向前走去,跟在最后的刘玉实在不明白这地方为何如此有牌面,这颜色和模样简直是缩小低配版的金銮殿。
约莫是刘玉的动作和眼神被捕捉到,走在侧面的小沙弥浅浅地放缓了一些步子,然后头也不回地说道:“前方与广场正对的乃是寺中的大雄宝殿,其中供有佛祖,十八罗汉,千手千眼观音像以及文殊与普贤菩萨,乃是寺中最大最宏伟的供殿,施主若有兴趣,明日一早可以前来参拜”
走到香炉广场约莫居中的位置,小沙弥几乎已经将来时所见的介绍了一遍,带着两人入伽蓝殿东北方的禅茶室等候,小沙弥将香烛燃起,然后双掌合十拘礼,口中道:“两位施主稍等片刻,住持稍后便会过来”
“多谢小师傅了”刘玉闷闷出声,他自然不能让李清平去和一个小沙弥道谢。
“阿弥陀佛,施主客气”小沙弥抬头看一眼后回礼退去,这两人只有贵气中年人落座,至于大汉为何不落座,他并未出言。
“大人,这青莲寺盖得还有模有样呢,那大雄宝殿都快赶上京城的建筑了,这手笔可不像出家人该有的”刘玉放眼外边的墙背,他原以为和尚都很穷,跟要饭的差不多,今日一见还真是他孤陋寡闻了。
似乎是知道他的这位虎头想的何事,李清平坐在蒲团上看着他,然后出声“佛家盛世昌隆,你心中对于这些僧人的印象大抵是在西凉见的苦行僧,其实这佛家一派,比起儒、道两家可是富裕多了,刚才经过的广场西边是这青莲寺的祖师殿,东边还有三圣殿伽蓝殿以及地藏殿,就这三个供殿,怕是抵得上本皇主的乾安宫了”他这一小段路上没少观察这个熟悉又稍微陌生的地方,若记得不错,此地处于他们的对面的僧房就有二十间之多,这青莲寺可是和他这个虎头心中想象的差差的多了。
“属下还以为僧人都穷光蛋呢,嘿嘿”刘玉憨厚一笑,都怪之前的西凉僧人穷的一p,让他记住了模样,不然他那里会说出如此掉脑子的话。
抬头看了一眼这个啥也不懂的糙汉子,李清平将目光转移到了禅茶室挂的字画之上,心里则是在暗自盘算,现在佛、儒、道三派学术争锋,日后到底该取谁成为主流,他意向刚开始是偏向道家,原因自是因为鬼老,可后来他就渐渐打消了这个想法,至于其它两派,他仍未想好。
先说佛道这两家的学术,他们的核心色彩太过浓重,多数天子都为之不喜,他亦是如此,且不说有无人见过这两家所供奉的神仙,单是让信徒行朝拜叩首之礼,便是对他们天子之位的挑战。前至上古,后到周武、南清没有哪一代君王崇道信佛,毕竟谁也不想已经成为万人之尊,还要去跪拜信服他人,黎民百姓如无根浮萍,对于不可把控制之事多想找精神上的慰藉寄托,可他贵为帝王,天命神授,哪能不去信天命,而且帝王下跪怎么说都实属荒唐,毕竟天底下没这个理儿不是?
而历代之所以多尊崇儒家学派,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因此。
佛、道两家的神话色彩太过浓重,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而儒家学派的渊源或许不如佛,道两家深远,在神话历史上也无太多的缥缈神秘,甚至让人信服也只能去靠一张嘴,但也正因此,儒道成了最接地气的学派,短板成长处,或许这是儒家创始人也未曾想到的,不过儒家学派虽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但是迂腐和古板却是三者之最,而朝中官员更是时常拿儒家的仁、义、礼来掣肘于他,让他这个皇主常有下不来台的局面。
现在的南清崇文之风盛行,三家学派舸舰争流,群臣也都是各持己见,天下官定学派还未确定,每个有自己学派的官员都想让自己成为三派之首,所以在此事上都格外用心,这也导致了他迟迟未下定决心,不然的话,这些个朝中的儒学刺头早就被他挑了虾线,崇文是为学,可不是让这些官儿拿些迂腐的烂文章整日谏这谏那的。南清建朝已十五年,太需要官定学派为其添生机,不然迟早会因为学派问题发生动乱。
蒲团之上李清平深思许多仍旧没能下定决心,摇曳的烛火映照着他带有愁绪的脸庞,儒家有一位集大成者是当朝云游未归的太上师,佛家学派的人又以他的老师王太傅为首,而道家学派的人在朝中虽说翻不起什么风浪,但仅凭借一个在外的鬼老,便足以挡的半壁文坛,虽然最有名的道家圣地凌虚观在西凉,距离南清比起北境还远上不少,可西凉地那些缩头乌龟没死绝,天晓得这位会不会去唆使。
回神看着忽明忽暗的香烛,李清平手指轻扣了一下桌面,然后吐气如幽的低语道:“照这么看来,佛家或许是最好走的一条路,也是最容易走通的一条了”
正当李清平自言低语时,道云迈着沉稳的步子手中拨动着念珠已然走近,他随声音抬头,傍晚还与当朝太傅品茶的道云已然来到。
“阿弥陀佛,施主别来无恙”道云止步门前一礼,今日的他换去了白天的僧袍披上了红色袈裟,立于门前他双手合十,掌间夹带着深棕色的珠串对着这位天子行礼,眼前这人已经许久没来过他们这青莲寺,他几乎都快要忘了这万民之上人的模样了。
“住持进屋来坐”
李清平望着又苍老不少的道云,招手开口这位青莲寺德高望重的老僧入座,道云听闻这话富态的脸上眉毛一紧,踟蹰片刻,他撩起袈裟盘坐在了蒲团之上。
这位天子对他们佛道两家没什么好感他是知道的,但这种反客为主的语气多少是不尊重佛道圣地,放在平常,这种语气的香客不入门便会被劝返请出,哪里有机会能叨扰到他们这寺中的三千佛,不过眼前这位不是一般人,真要是被他请了出去,怕是不出三日,京城那十六卫的铁蹄就得踏了他们青莲寺,短短几秒钟他就放弃了心中将其请出的念头,这想法太大胆,也太危险。
“住持是有烦心事?”看到眉宇间有些凝滞的道云,李清平正襟危坐的同样皱眉。
“老衲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并未烦心,倒是施主像是有烦忧”坐下后的道云因为多年未见,已经淡忘这位的手段的狠厉,直到其出声他才反应过来而眉宇之间也逐渐舒展,有些话不能说。
“无烦扰之事便好,某也只是想起了往事”静坐面前的天子同样打起了哑谜,你不开口,皇主也不开口,我看你这住持能和孤耗到何时?
心中通透的道云在其对面,富态的脸上挂上笑容,他知道这位来他们这绝对不是看景儿,毕竟天子整日公务缠身极少能抽出空闲,每次出来也是危险重重,今日前来他们这青莲寺的目的应该和早几日太傅一样,只不过那位比这位清闲些,在此住了下来,不过王太傅比之眼前人更为容易接触,目的也更加单纯些,一念至此,他心头微微一动捏着念珠开口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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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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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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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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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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