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我这里缺干活的人?”沈年咬了咬唇,泪眼欲滴。
傅泽霖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声音不大,却在安静的书房里格外清晰。
沈年的心跳也随着节奏收紧了起来,她站在那,像是个等待审判的犯人。
“你知道,你自己是以什么身份来到这的么?”傅泽霖开口道,“知道留下意味着什么?”
“不知道。”沈年摇了摇头,懵懂的看着傅泽霖,“我什么都可以做的!”
傅泽霖嗤笑一声,却没再说话,而是起身离开了书房,对老李说道:“找人给她换件衣服。”
“是。”老李错愕地看了眼傅泽霖,“少爷同意留下她了?”
傅泽霖瞥了老李一眼,“留下她,你走,怎么样?”
老李瑟缩了一下,讪笑道:“少爷说笑了。”
傅泽霖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
第二天一早。
老李将沈年的资料递到傅泽霖手里,傅泽霖打开文件袋,取出里面的资料迅速浏览。ωωω.χΙυΜЬ.Cǒm
老李在一旁解说:“少爷,那丫头叫沈年,是沈明德的私生女。沈明德十九年前和沈年的母亲本来是情侣,后来沈家公司遇到资金问题,不得不和秦家联姻,把沈年的母亲骗到一座县城去养胎,自己这边和秦家千金结婚。“
“十年前,沈年的母亲患病身亡,沈年在沈家寄人篱下,五年前又因为一场意外摔坏了脑子,被沈太太以养病的理由送到乡下,就这样一直被关在柴房五年,说起来她比沈晚还要大一岁。”
老李说着,有些唏嘘,光看表面,完全看不出沈年是个二十岁的成年人。
傅泽霖也看完了资料,老李还在喋喋不休地说:“这丫头真是个可怜人,就算是正常在不见天日的屋里关这么久也变成傻子了,更何况是个脑子有问题的孩子……”
傅泽霖斜睨了他一眼,老李背脊一寒,下意识闭上了嘴。
“她人呢?”
“她不是一早就起床了吗?”老李也发现问题,四处张望,他问一旁的佣人,“小胡,那丫头呢?”
佣人愣了一下,“是夫人吗?好像在洗手间,进去得有一个小时了。”
傅泽霖眉头一蹙,从餐桌上起身,朝着二楼走去。
洗手间里,声蹲在地,抱着那件婚纱在卖力的搓洗,身上的短袖和短裤都被水打湿,紧紧贴着肌肤,傅泽霖这才发现,她骨瘦嶙峋的模样。
“你在干什么?”
傅泽霖的声音冷不丁响起,吓了沈年一大跳,她倏地站起来,转过身,手足无措地看着傅泽霖。
“裙子脏了,洗裙子。”
傅泽霖瞥了眼满地的泡沫,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年以为他生气了,又急忙说:“我会洗干净的,你不要生气,马上就洗干净了!”
有些人的悲惨遭遇不用刻意诉说,全都饱含着在她的一举一动当中,牵动着他人的情绪。
“不用洗了,换衣服下来吃饭。”傅泽霖语气淡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口吻。
沈年忐忑不安地看了眼婚纱,咬了咬唇,只能按照傅泽霖的话去做。
餐桌上,沈年换了一身t恤加背带牛仔裤,佣人给她梳了两个麻花辫,她乖巧地坐在傅泽霖身边,盯着桌上食物偷偷咽着吐沫。
“不吃等着我喂你?”傅泽霖说。
沈年一个激灵,急忙捧起面前的粥往嘴里灌,粥很烫,她强忍着咽了下去。
傅泽霖看到这一幕,说不出是无奈还是无语,他用餐巾擦了下嘴,仍在桌上,“吃完和我去沈家。”
沈年愣住,嘴里的粥还没来得及咽下,她就把碗放了回去,鼓着腮帮子泪眼汪汪地盯着傅泽霖。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是裙子没洗干洗,还是我吃的太多了吗?对不起……”
“和这个没关系。”
“那你还要送回去。”沈年咬着唇,死死抓着牛仔裤。
傅泽霖没有回答,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傅泽霖已经失去耐心了。
老李怕傅泽霖发起火来迁怒到周围的人,他站在沈年身后,小声说:“丫头,别说话了,赶紧吃吧。”
沈年从老李的语气中感受到了他的害怕,也知道这件事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很识趣的闭嘴,默默吃着早餐。
以后再也吃不到这些东西了,她要吃个够。
于是,傅泽霖再次看着她把桌上的早餐吃了个干净,一滴汤不剩。
“我吃饱了嗝……”沈年立即捂住嘴巴,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傅泽霖,他依旧面无表情。
傅泽霖站起身,道:“跟我走。”
沈年跟在傅泽霖身后走出别墅,上了车。
老李站在另外一辆车前面瞪大了眼睛,他刚想说沈年上错了车,已经来不及了,车门被沈年关上了。
好在傅泽霖只是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将她赶下车。
车子缓缓启动,沈年规规矩矩地坐在傅泽霖身边,由于吃的太多,她一直在打嗝,但又怕傅泽霖生气,强忍着,于是身体就变成了一抖一抖的。
傅泽霖掐着太阳穴,好几次都想把她丢下车,可又觉得对一个傻子动怒有失体面。
过了好一会儿,旁边安静下来了,傅泽霖却肩膀一沉,扭头一看,沈年倒在他身上睡着了。
她的脸色苍白,是那种常年不见光的病态白,阳光从车窗外透射在她肌肤上,白的反光,好似透明一般,清晰可见脸上每一个毛孔。
太干净了。
以至于向来讨厌女人的傅泽霖,没有推开她。
“少爷,咱们到了。”助理提醒道。
与此同时,沈年也醒了,她慌乱地挪了下屁股,远离了傅泽霖。
“下车。”傅泽霖对沈年道。
沈年抓着门把手,摇了摇头,她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但很快,车门从外边打开,来了两个穿西装带墨镜的壮汉,抓住沈年两只胳膊,拎小鸡一样将她领了拎了下来。
沈年挣扎了两下,但无济于事。
“放开……”沈年产生了逃跑的念头,她害怕进入那栋别墅。
傅泽霖在前面走,听见她带着哭腔的声音无动于衷。
别墅门口的保安见一行人来势汹汹,立马进去禀报。
沈明德听见来了一群人,站起来往窗外一看,看见了沈年,吓得手里的酒杯掉在了地上,摔的四分五裂——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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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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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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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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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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