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如何?”
“莫枫,给皇姐一些时间。但也有可能她一辈子都解不开心结,走不出来,你不要抱太大的希望,如果有一天你后悔了,又或者看上别的女子,你娶吧,朕和皇姐绝不怪你。”
我对皇上今日来的这一趟,抱着极大的希望,我以为他的到来会让我迎来柳暗花明有一村的光明,但结果却差强人意,他竟然还叫我另娶别的女人,显然他没有劝服他的皇姐,反倒被他的皇姐给拿下了。
“皇上——”
“莫枫,你真是想娶皇姐?”
“是——”
“那就看你的本事了。”皇上扔下这么一句话,就扬长而去,从这句话看来,他不反对我娶小浅,但要娶得靠我,他只在一旁看着,真是不够仗义。
他们姐弟见面之后,小浅没有刻意再装傻,但也没有告诉大家,她已经恢复正常,只是她这段时间不闹不吵,安安静静的过日子,让整个宅子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只有我这口气松不下来,因为她如之前那样对我敬而远之,能不见则不见,皇上这一趟算是白来了。
皇上没帮忙,但却天天关注着事情的发展,不时问我们有没有进展,她皇姐有没接受我。
“停滞不前。”
“没一个好脸色。”
“她当我是陌生人。”琇書蛧
我每次都简短地概括我们两人的状况,皇上有时叹息,有时摇头,有时沉默不语。
“莫枫,皇姐这心病不是一年半载能好的,都这么多年了,她如果能放下早就已经放下了,你还是另找一个人吧,这也是皇姐的意思,她怕耽搁了你,要不朕赐你几个美人,如何?”
“公主疯癫之时,皇上不也从没想过她会清醒吗?这心病十年放不下,不代表一辈子放不下,许第十一年公主就能释然了,莫枫求娶的是公主,如果是旁的女人,不劳皇上费神。”
“莫枫愿意与公主一起面对这个心病,似乎皇上不给这个机会莫枫,也不给这个机会公主,对公主以前的事隐瞒至今,莫非莫枫另娶,一生不得幸福,而公主孤独一辈子,郁郁寡欢,就是皇上愿意看到的?”
“莫枫,你不明白——”皇上欲言有只止,一向果断的他,在面对小浅的事情,已经不是一两次这般,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他如此为难?
“莫枫,那天晚上,皇姐哭着求朕什么都不要对你说,这段时间朕一直在犹豫,没有什么东西,比皇姐的幸福更重要,朕是怕说出真相,皇姐不知道如何面对你,我怕皇姐会更不幸福,这事你容朕再想一晚。”
“无论结果如何?无论小浅经历了什么,莫枫想娶她的心不变,莫枫不需要三妻四妾,只她一人足矣,希望皇上能成全,将小浅所有事毫不保留一一告之,莫枫会与小浅共同面对。”
听到我的话,又是长久的沉默,但我没想到,皇上竟然肯说了。
“既然如此,你就听着吧,你听完不管作出什么选择,朕都不怪你,如果你依然选择娶皇姐,皇姐也能接受你,那最好不过。如果你听后,无法接受,那你就当什么都没听过,不要让皇姐得知你已经了解她的过去。”
“这些朕让你选择,但今日朕对你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朕都不想还有人知道,如果真的传了出去,朕会亲自杀了你。”
“朕把这一切都告诉了你,毫无保留,这些关乎皇室颜面,关乎皇姐名节,朕本来不打算再让任何人知道,但还是想赌一把,因为皇姐的幸福比这些皇室颜面来得重要,该说的我已经说了,剩下你自己思量。”
这段时间,从种种迹象分析,我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我隐隐猜到小浅许清白不再,但我绝对没想到会是这样,也许就是让我想一辈子,我也想不到先帝竟然是一个对自己亲生女儿下此毒手的畜生、禽兽。
我终于明白小浅为什么会疯,为什么会夜夜噩梦,为什么明明心里喜欢我,但却对我拒之千里?
曾经我也觉得北天帆为了皇位是弑父,过于凶残,但现在我才知道就这么一刀让他死得太痛快,我双拳紧握,浑身都在颤,因为愤怒,因为伤痛。
“莫枫,朕知道你一时半刻接受不了,你就是现在说什么也作不了准,你先冷静几天,再答复朕。”
我的确接受不了,我接受不了小浅曾受这样的磨难,我心疼她,这些年她是怎么过来的?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有时她明明欢喜雀跃,但一会又黯然神伤,曾经的过去就是她心头挥之不去的阴霾。
从金銮大殿下来,我脚步轻浮,手因愤怒被自己抓破,一滴又一滴血滴落在路旁,那一刻我的心真的像被几把刀子一起搅着,真的痛。
“莫少将,你的手出血了。”
“莫少将,你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
一路走出去,不时有人这般问我,但这一刻我什么也不想说,也有一些兴致勃勃前来打招呼,但走近我之时,嘴巴哆嗦着,硬是说不出话来,我知道我此刻一定是目光猩红,狰狞得吓着他们了,但只要想起小浅,想起她那些痛苦的过往,我心难受微微痉挛。
那天我没有回宅子,怕万一小浅看到这样的我会吓着她,我回到自己曾经的府邸,绿萼听到我回来,马上命人准备了饭菜,但这个时候的我,什么都吃不下。
“莫大哥,你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绿萼,莫大哥没事,只想静一下,你先出去。”绿萼出去之后,我的心依然静不下来,皇上今日说的话一次又一次在我脑海回荡,还有小浅曾经惊恐如小兽般的眼睛,胸口似乎有烈火在焚烧,那天府中的大树被我摧毁,石桌石椅在我的掌风上翻飞,双掌变得血肉模糊。
“莫大哥——”绿萼拿着药匆匆赶来,但手上的伤可以包扎,心的伤呢?我要怎样才能抚平小浅的伤,让她忘记这段记忆,不再痛,不再恐惧,如正常人那般生活呢?
想到难受处,我疯一样劈着巨石,但当自己伤痕累累倒在地上喘息的时候,心依然比掌心要痛,只是它看不到血,没人知道罢了。
看到我躺在地上,惊魂未定的绿萼才敢靠过来,她帮我清洗双掌的伤,帮我敷药包扎,我一动不动地躺着,头顶星空灿烂,与我的心情形成鲜明的对比,曾经小浅该多绝望,多无助?
我就在冰冷的地上躺了整整一晚,但心依然难受。第二天,我默默爬起来,然后去上朝,朝堂之上,皇上的目光落在我那包扎着的双手,他什么都没说,什么也没问,但我似乎听到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从他嘴里逸了出来。
我连续三天没有回宅子,不是不想念小浅,而是我还没有将自己的情绪掌控好,我还没有想好用什么办法去消除那些扎根在她身上的可怕记忆。
手掌的伤痊愈了又裂开,这几天是除爹娘饿死在路上之后,我人生最黑暗,最痛的几天,这几天之后,我也没有想出有什么好办法,让小浅能忘掉过去。而小浅依然对我很是冷淡,甚至对我手的伤也视而不见,但知道了她所有的过去,我理解她所有的行为。
“莫枫,求娶公主。”十天之后,我和皇上再次在金銮大殿上单独见面。
“莫枫,你可否想清楚了?”
“莫枫不是三岁孩儿。”
“那你对皇姐说了没?皇姐同意吗?”
“莫枫还没有跟她说,估计说了也不同意,她现在对我冷淡得很,但如果这样等下去,估计等到莫枫头发白了,也娶不上妻子。”
“放心,不是还有朕吗?我们从长计议。”那天我们在金銮大殿这个如此庄严肃穆的地方,一起探讨着如何哄得美人芳心,皇上倒出了好些主意,但他那些主意实在不甚高明,可以说根本就行不通。
“这不行,那也行不通,要不先洞房后成亲,生米煮成熟饭,估计皇姐不点头也得点头。”这是皇上想了老半天,最后得出的办法,他还真有办法,小浅本来在这方面就有阴影,我再闹这么一出,估计连我也怕了,见我如见禽兽,那时该怎么办?
这事我拿出来跟他北天帆商量,想从脑子里挖出点好主意,本身就是一大错误,浪费时间,他的智慧去哪了?
“我也只不过说说,犯不着这样看朕,要不是看你还顺眼,要不想着日后你成为朕的姐夫,我才不这样算计皇姐,如果被她知道这馊主意是我出的,我日后还有活命?”我忍不住笑了,他估计是被看得发毛了。不过还好,他也知道他出的是馊主意。
“皇姐对我向来是吃软不吃硬,哄她诱她还有机会,如果跟她硬碰,定是两败俱伤。”
“小浅对我向来是吃硬不吃软,哄她诱她没用,要凶她逼她才见效果。”我笑着说。
“这就是对弟弟和心爱男人的区别,在我面前凶得像母老虎,在你面前就温顺得小绵羊,我的皇姐她还真够可以的。”北天帆说这话的时候,大有咬牙切齿的意味,估计小时候,真的被小浅欺负怕了。
“那你想出什么好主意了没?”
“没什么好主意,既然你皇姐吃硬不吃软,也只好霸王硬上弓了。”我叹息道。一听我这话,眼前这人激动了。
“刚刚装什么柳下惠?结果你还不按朕的说法去做?刚刚还这样盯着朕,让朕以为自己的想法有多龌龊,原来你也不——”
“皇上,的确是你龌龊了,你想的是先洞房再成亲,我想的是成亲再洞房,我打算现在就筹备大婚,等一切准备好才告诉她,大概三天前才告诉她,先硬娶了再说。”
“不——不要——提前三天告诉她,提前的时间太多了,免得她过来烦朕,免得她有时间胡思乱想,成亲的前一天深夜才告诉她,告诉她之后马上送她到夏府,然后梳妆打扮完,刚好到吉时,你立马迎亲,让她喘气都没时间这才行,这才叫硬娶。”
“这时间朕帮你算好,你就放心做新郎得了,不过这事你知我知就不能让皇姐知,她对我可没对你那么温柔。”
我们终于在这个问题上达到意见上的一致,接下来我们继续讨论细节上的问题,直到夜深,我才离开。
这天之后,我开始准备大婚的一切事宜,一点一点都布置我们的新房,细细挑选床褥,找人做嫁衣,不知小浅喜欢哪个款式?有时真是有点按捺不住想拿过去给她挑选。
小浅以夏家小姐这身份嫁我,由皇上赐婚,宣布当天群臣齐贺。
“你小子怎么就娶了?”我不成亲,古廷似乎比我还急,我如今宣布娶亲,他反倒像不信似的。
“我还真想看看这夏家小姐是何方神圣,比刘家小姐还要漂亮?比春红楼的小翠柳更媚?”
我但笑不语,终于成亲了,只可惜玄木不在。
我足足准备了三个多月,一切东西都不想假手于人,累但却充满幸福,同时自己心里又有点忐忑,不知道当天她是什么反应?
“小浅——”成亲前一天晚上,我在门外唤小浅,她明明没睡,但却装听不到,这次我没有像以前那样在门外徘徊,而是像皇上那天那般撞门进来了。
“莫枫你——”她显然想不到我也会像她皇弟那般恶劣,竟破门而入,所以显得既慌乱又愕然。
“一个月前皇上给莫枫赐婚了。”我说。
“那恭喜莫少将了,不知道是哪家的好姑娘?”她笑着问我,脸色竟然如常,是她伪装得太好,还是根本不在意?
“明天是莫枫的大喜之日,莫枫迎娶夏家大小姐夏小浅。”我一字一顿地对她说,然后定定看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表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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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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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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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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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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