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盏屠苏犹未举,灯前小草写桃符。
......
相较于山东大地其余地区的萧索,除夕的这一天,独龙冈上却是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常言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在独龙冈也是一样,这十来年随着祝彪的崛起,麾下的势力越发强大,展现在独龙冈普通庄民身上的气质也是全然不同;相较于大宋其它地区的乡野百姓,独龙冈的庄民却是更加的富足,且对未来充满的自信。
这些普通的庄民自然知道这一切来自哪里,是以从一大早开始,红衣与白璧二人皆是没闲下来过,赶到祝彪院中拜年的庄民络绎不绝,门庭若市,临近正午时候,终于是暂歇一口气。xǐυmь.℃òm
望着前院堆成小山的米面、青菜、鸡蛋等日常用品,从小便在官宦家庭中当差的白璧微微有些愣神,自家老爷也算是这大宋朝难得的好官,却也未得到过百姓这般拥戴爱护。
红衣看了身旁的白璧一眼,大略是猜到了对方在想什么,微微笑道:“白璧姐姐还是抓紧时间休息吧,今日只是最轻松的一波,到了明日,才是真正的大阵仗,怕是吕方、郭盛二位兄长都得来帮忙才行。”
见说此言,白璧也是莞尔一笑,心中却是不由得充满了干劲,道:“见到今日这般景象,白璧方知往日里老爷与娘子对官人的任何夸奖,都是不为过的。”
红衣点了点头,正色道:“姐姐日后在冈上时间久了,便会知晓官人在这独龙冈近十万人中,到底有着怎样的声望。”
说完这句话,又透过前后院的廊道,指着里面那小小的粉色身影,道:“姐姐看小桃夭,她在这冈上便似个小霸王一般,家家户户的叔伯婶子都宠着她,却不全是因为她天真烂漫讨人喜欢,更是因为官人宠着她,所以庄民们自然便宠着她。”
白璧十分认同的点了点头,看着面前小山,苦笑道:“这些怎么处理?”
红衣浅浅一笑,道:“姐姐不用管这些,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有这般,咱们只管收下便是,这些东西稍后大公子自然会叫人来带走,明日吕方、郭盛二位兄长便会支出银钱,挨家挨户的还礼回去。”
白璧见说,郑重的点了点头,今日见识了这般千家百户送礼的场面,又听了红衣一番话,对自家娘子嫁的这位官人,却是更加的佩服了。
二人不再多说,沿着廊道往内院走,里间的桃花已经三三两两的吐露嫩芽,细微处可窥见点点粉红。
桃林中央,程婉儿扶着扈青娥,娉娉婷婷的站着,两位倾国倾城的女子一人穿粉衣披着黛绿袄,一人着红袍搭着白狐裘,冬日暖阳下,自成风景。
二人细细低语,眼神望着前方,前方的案几前,祝彪正挥毫泼墨,写下一幅幅红底黑子的对联,写好一对,旁边便窜出个粉色身影,拿着对联往外跑。
杨再兴此时刚贴完东边阁楼的对联,便又被桃夭扯到西边阁楼前,杨再兴一脸的无奈,对着桃夭道:“妹子,且让为兄歇口气如何,方才大师娘阁中里里外外便贴了七八道了,二师娘这阁楼与大师娘的阁楼一般格局,总得叫为兄歇口气再干。”
桃夭听得这般话,倒是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只见方才拿过的对联搭着手臂上,一时间有些犯难。
“丫头,俺帮你贴如何?”一旁看热闹的焦挺朝着小桃夭道。
此言一出,却见着小桃夭忙将对联藏到身后,冲着焦挺道:“焦大叔长得吓人,桃夭怕你贴出的春联也不好看。”
这般童言却是叫焦挺黑脸泛红,小桃夭正要转身往桃林里去,猛地回头却见自己公子已经站在身后。
祝彪板着脸,对着小桃夭道:“祝桃夭,平日里我怎么与你说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短处,不可拿来说事,你焦叔虽不介意自己相貌如何,但却由不得你来说,立刻给你焦叔道歉。”
“焦大叔,对不起,桃夭不该那般说你。”小桃夭眼眶泛红,朝着焦挺鞠躬道。
这般景象却是叫焦挺这粗实汉子犯了难,一双手僵在半空不知如何是好,只连忙摆手,急到:“不妨事不妨事,俺本就是没面目,叫你这孩子说两句能值个甚,莫哭莫哭,俺哪里会怪你。”
祝彪上前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轻声道:“你年纪小,冈上的叔伯婶子都让着你,院子里的姐姐也都宠着你,但你不能持宠而娇,知道么?阿兄不是真要说你不是,但你得懂得长幼尊卑,知道么?方才你表现很好,稍后就叫青瓷给你两串糖葫芦。”
“知道了,阿兄。”小桃夭将泪水憋回去,认真的应道。
这些年来养成的默契,小桃夭知晓自家公子直呼自己全名,和自称“阿兄”时,那他说的话便一定要听。
程婉儿扶着扈青娥走上前来,扈青娥将小桃夭拉入怀中,朝着焦挺微微拂礼,又对着祝彪嗔怒的看了眼,道:“咱桃夭又不是不懂事,方才也是无心之言,焦挺兄弟都不怪罪,今日大年夜不许再说教,否则今夜你自己去书房睡,我与婉儿妹妹都不会给你留门。”
祝彪面色尴尬的朝着程婉儿看去,将其一脸正色,坚定不移的站在扈青娥身旁,顿时无言。
如今这院中,扈青娥乃是头号不能惹的人物,随着肚子一天天的隆起,如今祝彪在其面前,却是不敢违逆;也不知是不是要当娘亲了,其对小桃夭的宠爱越发严重,直叫祝彪也没有任何办法。
此时天际上空传来一道嘹亮的鹰啼,背靠着门框的杨再兴面色一正,忙去厨房取了牛肉过来,搭在院中的假山上,不多时通体雪白的海东青盘旋而下,杨再兴快速取了鹰爪上的竹筒,交于祝彪。
汴梁方向传来的信件,祝彪打开看了,朝着一旁的焦挺道:“兄弟去将几位军师叫来,某与他们说些事情。”
焦挺闻言,忙转身往院门外走去,方才进内院的白璧与红衣听了,便见得白璧在红衣耳边调笑一句,便见这丫头红了脸颊,二人自快步往自己娘子身前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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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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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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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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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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