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梢头,谏言阁内,许贯忠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朝着对面挑灯夜读的祝彪笑道:“公子,回去吧,那程小娘子国色倾城,又不是甚洪水猛兽,你只顾这般躲着作何?”
祝彪闻言,放下手中的书卷,好整以暇的说道:“贯忠兄弟这白天躲在谏言阁内,晚上才敢归家,这般躲着我家红衣又是为何?”
“得,某不多言,公子也莫再取笑贯忠。”许贯忠忙站起身来,赔罪拱手道,只脸上却是充满了戏谑的意味。
祝彪将书卷重新拿起,眼神收缩,朝着走到门口的许贯忠,幽幽的说道:“红衣自小与我和三娘一起长大,是个难得的好姑娘,贯忠不管对她有意还无意,都尽早与她说清楚吧。”
许贯忠闻言,神色一沉,点了点头,手上半掩房门,沉声道:“公子也该多想一想,那程小娘子虽不比你与夫人青梅竹马,但亦是一道长大的女子,却不仅仅只是东平府知府程万里的女儿,似她这般女子放下身段来咱冈上,公子总该给人一个交代。”
说话这番话,许贯忠掩住房门,缓缓的离去;谏言阁内,祝彪再一次放下手中的书卷,苦叹一声:“娘子啊!”
正如史进前些日子说的那般,无论从家世、样貌、品行哪方面看,都是不可多得的好姑娘,但自家娘子的大度,才是祝彪真正觉得揪心的关键。
自程婉儿上冈之后,并未住进从前为其准备的小院,而是被扈青娥接进了自己与祝彪居住的院落,时时为其制造与自家官人独处的机会。
面对程婉儿含蓄中带着热烈的示爱,祝彪实在是无从招架,只得夜夜躲进这谏言阁内。
正在祝彪低头沉思之际,谏言阁的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程婉儿一袭淡绿色的纱裙,一人挑着一盏灯笼,一手提着食盒,娉娉婷婷的走了进来。
程婉儿将灯笼挂在门上,走到祝彪所在的案几前,从食盒中取出几样做工精美的点心来,绣口轻启,温言软语道:“兄长,夜深了,婉儿担心你腹中饥饿,特地给你做了几样平日里爱吃的点心过来,你尝尝看。”
望着眼前这几式做工精美的糕点,祝彪心头一片恍然,转眼望着程婉儿那白皙素手上的红印,未曾想这往日里养在深闺,十指不沾阳春水,心中自有诗词书画的女子,如今尽能为了自己,做出这般牺牲来。
见祝彪眼神盯着自己的手,程婉儿神色一慌,忙将手缩回衣袖里藏住,祝彪捻起一块糕点,心中轻叹一口气,做出抉择来,朝着身旁女子轻声道。
“婉儿,你是知道的,我与你青娥姐姐自幼一起长大,感情深厚,在我心中,此生能娶她为妻,是我祝彪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程婉儿闻言,面色一变,一抹浓重的忧愁爬上眉头,藏在袖口中的一双素手静静的握成一团,而后缓缓松开,强忍着心中的悲痛,道:“婉儿明白了,明日婉儿便回东平府,往后再不敢逾矩。”
听罢此言,祝彪神情一滞,知晓程婉儿误会了自己所言,拉住程婉儿藏在袖子里的手,柔声道:“方才我说的话,只是相让婉儿你知晓,祝彪不是始乱终弃之人;我虽自小将你当做妹妹看待,但你对我的情意我心中明白,似你这般如诗如画的女子一心一意的爱我,我也不能辜负了你的一番深情,你若愿意,明日我便修书于程叔父,与叔父商议,娶你过门。”
程婉儿听得祝彪一番言语,两行清泪自眼角划出,一颗心仿佛融化了一般,片刻后芙蓉玉面上爬满了红晕,低着头,羞涩泣声道:“婉儿愿意。”
祝彪伸手轻轻擦拭掉面前可人儿眼角的泪水,将其拉入怀中,程婉儿将头深埋进心爱男子的怀里,听着那强有力的心脏跳动,玉面绯红,祝彪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背,眼神透过半掩的门扉,喃喃自语道:
“傻丫头啊!”
......
此时张教头一家的小院内,张贞娘的房间里,一盏烛火忽明忽暗,窗户上透着三个女子的剪影来。
锦儿自嫁给了郭盛后,平日里被自家郎君宠爱着,愈发的明艳动人起来,原本丫头的气质也不知不觉间发生了改变,此时唇齿微张,朝着一旁的扈青娥说道。
“青娥姐姐,婉儿姑娘虽是好的,但你便真甘心将公子相让于他么?”
昏黄的烛光映照在扈青娥的面庞上,似为其增添了些别样的色彩,扈青娥微微一笑,道:“小锦儿,我并未将官人相让于婉儿妹妹,官人还是我的官人,我也还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锦儿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姐姐当真愿意和婉儿姑娘分享公子么?”锦儿闻言,解释道。
扈青娥眼底闪过一丝黯然,一旁的张贞娘见其的眼神尽收眼底,拉过扈青娥的素手,轻轻的拍了拍,柔声道:“我家三郎能娶你为妻,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说完此言,转过头又对着锦儿说道:“这天下没有任何一个女子愿意将自己的郎君与另外的女子分享,三娘只是做了一个对三郎、对独龙冈最好的选择。”琇書網
“那公子便不能只娶青娥姐姐一人么?”锦儿秀眉微蹙,弱弱的问道。
张贞娘神色微动,意味深长的说道:“若是不考虑你家郭盛兄弟与这冈上其他英雄日后的前程,三郎自然可以只与三娘一人相伴到老,但他背负的东西太多,很多事情是他无法选择的,婉儿妹妹与三郎、三娘自幼相识,又是个温婉性子,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极好的选择了,只是苦了青三娘。”
扈青娥闻言,微微一笑,道:“大姐,青娥不苦,婉儿妹妹我是喜欢的,性格温婉,心中出了三郎,便只有诗词书画,与她在一起不会有甚纷争;很早以前我便知道,似三郎这般胸怀大志的人,身边不可能只有我一个女子。
多年前拜闻先生为师时,先生便送了我一本《女则》做礼物,年幼时不知其意,如今方才明白先生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青娥虽比不上那辅佐太宗皇帝开创了贞观盛世的长孙皇后,但也愿做好三郎的贤内助,让他不会家事所扰,一心一意去实现心中抱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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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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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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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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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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