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高弦为之失笑,“你就自己留着吃吧,给我来点水喝就行。”
咕咚咕咚一碗水入肚,所引发的反应就是,高弦的肚子叫得山响。
陆仁宝拍手笑道:“我知道了,你饿了,我给你拿。”
显而易见,陆仁宝对吃最熟悉了,他麻利地端来了一碗米饭和半块豆腐,还一本正经地补充道:“我的午饭,剩下的。”
“唉,这个寮屋区的生活条件实在是太艰苦了,不通电,挑水吃,露天公厕……没有习以为常的各种现代城市生活条件,我怎么就如此命苦地被投放到了这样一个穿越‘新手村’?”无限感慨的高弦,拿着酱油在豆腐上浇了一下,然后不管什么味道,狼吞虎咽地全都吃进了肚子里。
“好吃吧。”陆仁宝在一旁憨憨地问道。
总算肚子有了底的高弦,真诚地说道:“大宝,没想到是你给了我第一顿饭,日后哥要是发达了,绝对千倍万倍报答你。”
陆仁宝挠了挠头,“你吃完了,那就再给我做汽车吧。”
高弦笑着摇了摇头,“这些已经够你玩一段时间了,至于汽车,到时候哥送你真的,现在我要走了。”
陆仁宝追着高弦到了屋外,不舍地说道:“高弦,你不要走啊,我舍不得你。”
望着残阳,高弦莞尔道:“大宝,也就是你来说这样的话,我才相信。”
脸上懵懵懂懂、有些听不明白的陆仁宝,突然一咧嘴,哭出了声,“高弦,你走了,就没人陪我玩了,和你一起玩,好开心啊……”
高弦劝道:“我保证,以后我会来看你的。”
陆仁宝涕泪横流道:“那你要去什么地方啊?”
“去……”高弦顿时迟疑了起来,他的起点低得连起码的落脚地方都没有,何去何从还真没有盘算好。
一阵风刮起,冷冷地拍到脸上,激得高弦一缩脖子,忍不住暗自吐槽道:“这个年代的香江,冬天还真有点冷,幸亏‘新手装备’御寒效果不错,就算露宿街头也不至于‘路有冻死骨’了。”
他们正聊着,一个中年女人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离着老远就喊道:“宝仔,你没事吧,我听说今天又有坏蛋欺负你了?”
“妈,你收工啦。”陆仁宝欢喜地迎过去,“坏蛋被高弦打跑了。”
到底是母子,陆母几句话的功夫,就和陆仁宝顺利沟通完毕,然后连连感谢高弦这位义士。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高弦豪爽地笑道:“再说了,大宝还请我吃饭了。”
“宝仔请高先生吃饭了?”看起来很是泼辣干练的陆母,万分诧异地反问道。
陆仁宝抢着回答道:“高弦打完坏蛋,饿了,中午的豆腐和白饭我没吃完,就给他了。”
陆母脸上露出惭愧之色,“高先生,宝仔不懂事,慢待您了,您可千万别在意。”
“哪里话来。”高弦摆了摆手,诚恳地说道:“大宝赤子心性,和我很投缘。”
听到高弦如此肯定自己的儿子,陆母脸上笑开了花,“高先生说起话来,比我们工厂的经理都有水平,一定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
“没什么了不起。”高弦自嘲地笑了笑,“我只是一个背井离乡的人罢了,听说一个亲戚在这里落脚,便找了过来,不成想却扑了一个空。”
“原来高先生是从上面来的啊。”按照惯性思维推出结论的陆母,也没怎么惊讶,热情地邀请道:“谁还能没有为难的时候,高先生今天帮了宝仔,感谢一定要表示的,现在天色也不早了,到市区的小巴很难等,如果不嫌弃的话,不如就在这里吃晚饭,凑合住一夜。”
高弦看了看眼前的孤儿寡母和破旧木屋,有些迟疑道:“这不方便吧。”
“没什么不方便的,我们这样的穷人家,没那么多讲究,高先生不嫌弃条件简陋就好。”陆母殷勤地张罗道:“宝仔,你陪着高先生,我去厨房做两个菜,今晚就吃咸鱼和炒蛋吧。”
“有炒蛋吃了。”陆仁宝欢呼一声后,手脚麻利地点起了煤油灯。
看着眼前颇为“复古”的场景,高弦微微摇头,暗自叹气道:“遇到实在人了,这艰难的第一天,总算能对付过去了。”
既然有了临时的落脚点,那高弦肯定要尽快了解当下的环境信息,于是他插着空问陆母道:“陆婶是在哪里工作?”
“在一个纱厂做工。”打开话匣子的陆母,自行往下说道:“自从前年发生大罢工和暴动以后,我们这些工人的薪水稍微提高了一些,每月能拿到几百元;今年总公司发行了股票,听说买的人很多,股价一直上涨,也不知道我们这些工人能不能跟着沾些光。”
“股票啊……”高弦的脑海里很自然地蹦出了“恒生指数”这个词,心说这个系统好像就是一九六九年冒出来的。
“家里招待条件不好,高先生别挑理。”陆母将一大盘炒蛋放到桌上后,顺口问道:“高先生是想在香江找一份工作,好安顿下来么?”
高弦点了点头,“是有这个打算。”
陆母又端来了米饭,笑着出主意道:“九龙这边卖苦力的工厂比较多,像您这样的文化人,应该去港岛那边看看。”
高弦不无怅惘地说道:“别瞧我是个大个子,但还真不习惯卖力气,希望能顺利找到一个办公室文员的工作吧,也算是能和我所学对口。”
这时候,屋外传来一声“秦素梅,你家做饭了,还挺香的”,紧接着一个穿着崭新羊毛衫的中年男人,咣当一下推开门,大咧咧地走了进来,不见外地夹走一块咸鱼,同时目光在高弦脸上一转,毫不客气地问道:“这是有客人?”
隐隐闻到一股机油味的高弦,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眼对方,暗自吐槽道:“这么喜欢占便宜,也不怕咸的吃得太多得癌症。”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秦素梅就没好气地回答道:“王老板,你怎么还来啊,我不是已经说过不行了么?”
姓王的男子自顾自坐下,颐指气使地说道:“你就别嘴硬了,孤儿寡母的日子如何难过,这不是明摆着么,今年冬天多冷,你看这房子还漏风呢,我给你保的媒,绝对是一件大好事……”
“王老板,你就别害我了。”秦素梅打断道:“我打听过了,你介绍的你那个表兄弟,根本不靠谱,一见酒就迈不开步,喝完了还耍酒疯,原来那个老婆就是被逼得上了吊。”
“那都是胡说,我们兄弟一起做生意,他什么样,我还不清楚么?”王老板脸上露出不耐之色,“我就不明白了,秦素梅,你有什么好挑的?你儿子不傻的话,你还有熬出头的盼头,可现在他傻成这样,你还能带着他过一辈子么?”wWW.ΧìǔΜЬ.CǒΜ
“你才傻呢。”早就脸上满是不乐意的陆仁宝大声嚷嚷道:“我家不欢迎你,快走。”
高弦拍了拍陆仁宝,对方这才安静下来。
王老板惊讶地看了一眼高弦,“这位是?”
懒得应付这个家伙的高弦,淡淡地开口道:“What_do_you_mean?”
王老板:瞠目结舌。
高弦继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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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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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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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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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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