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受刑之人许是扛不住如此严刑拷打,无奈之下,吐露一声,“是李尚书派我来的……”
行刑之人一把扯过他的头发,凑近问道,“李尚书派你前来,究竟有何图谋?”
这一句,秦玄月听到了,遂嘴角微扬,微微一笑,看来是高看了此人,再硬的骨头也有软的时候。
秦玄月起身,闲庭信步走到受刑之人身前,缓道,“既已开口,何不痛痛快快地从实招来,或许,还能保你自己一命。”
秦玄月不知,此人不过是为逃避严刑拷打,这才胡诌一句李尚书,得缓一口气。
实则,他本是秦苏莹所派之人,薛尚书府中的贪污罪证亦是秦苏莹一手所为,为撇清她自己,这才嫁祸于薛尚书。
此番下下之策,亦是上上之选,秦苏莹将一切矛头指向李尚书,一并推个干净,将自己置身于棋局之外,做了负手观望之人,至于棋子生死,大可笑而视之。
“李尚书所图为何?”
受刑之人又闭口不言,再度昏死过去。
“太子妃,不能再打下去了,这样他非死不可。”
秦玄月只得暂且罢手,“去寻个大夫来,千万别让他死了。”
“是,属下这就去办。”
另一边,慕唯笙离了薛夫人处,刚回到太子府。
下属来报,“禀太子,太子妃抓到一形迹可疑之人在刑房拷打逼问,已有两个时辰。”
慕唯笙下马,马奴牵过马,不动声色地退了下去。
“形迹可疑之人?”
“是,那人秘密潜往府中,被太子妃抓个正着,严刑拷打之下,方才松口,事关李尚书。”
“哦?李尚书。”慕唯笙语中带笑,今日这李尚书可真够忙的,事事涉及他,还真是巧得不能再巧。
慕唯笙移驾刑房,此时,秦玄月端坐在刑房旁边的静室内,独自一人暗自思量着。
先一步前来的大夫正给那受刑之人治伤,秦玄月免了他的礼。
慕唯笙到时,刑房里的人正要行礼,他摆手示意免礼,众人又默声退至一旁,一人极有眼力地在前面引路,到静室门口便退了下去。
秦玄月有些出神,并未觉察到慕唯笙是何时来的,又看了自己多久,只是抬眸时,便看到他长身玉立站在那里。
四目相对,却是一片静默。
秦玄月还在为慕唯笙先前的那番说辞置气,心里并没有原谅他。
“妾身恭迎太子殿下。”秦玄月上前行了一礼,言语间尽是疏远。
慕唯笙只好和缓下语气,轻道,“你我之间,不必拘礼。”
哪知,秦玄月回道,“是,妾身知道了,太子殿下。”
“……”秦玄月口口声声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慕唯笙也不知如何是好,眉头一皱,又是愁上心头。
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实是悔之晚矣。
此事,一时半刻还真无法可解,慕唯笙想啊,我姑且先放一放,待她气消了些,我好生哄着便是了。此法,可行。
笃定后,慕唯笙先稳住了自己的心神,末了开口道,“此事事关李尚书,不如去一趟尚书府,依你之见,如何?”
秦玄月不咸不淡地回道,“妾身不过是一个妇道人家,不敢谈何己见,一切但凭太子殿下吩咐便是。”
“……”慕唯笙的眉头不禁又深深皱下去,看来此事甚为棘手,他不禁心神又乱,拿秦玄月别无他法。
夜尽天明,一个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的夜晚过去。
马蹄声踏破晨间清明,朦胧天色下,太子府的车马已行至尚书府。
慕唯笙走下车辇,如往常一般回过头来伸手去扶秦玄月,哪知,秦玄月视若无睹,两手轻提罗裙,不让他扶,自己下了车辇。
慕唯笙手上落空,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愁满心间。秦玄月啊秦玄月,你究竟要与我置气到何时。
尚书府沉重的大门豁然吱呀一声,缓缓打开。
李尚书心中不由老泪纵横,太子殿下如此大的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来抄家呢。抬眼见太子殿下面色不好,李尚书心里又忐忑不安起来。
“微臣不知太子殿下驾到,有失远迎,还望太子殿下恕罪。”
慕唯笙定定看过去,“无妨,到府中说话吧。”
“太子殿下、太子妃,请。”李尚书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慕唯笙与秦玄月并肩走进去,瞧着不似以往那般亲厚。
李尚书虚虚一抬手,抹向额间,没有汗,可手心却是一片凉,隐约觉得不太好,跟在太子殿下和太子妃身后,每一步都走得心事重重。
堂中一落座,李尚书便觉如坐针毡。
慕唯笙没有一来就道明来意,朦胧问了句,“尚书大人,昨夜可是安枕无忧啊?”
李尚书彻夜未眠,何来安枕,何来无忧。琇書蛧
“有劳太子殿下关怀,微臣尚安,尚安。”李尚书端起桌前的热茶喝了一口,有些烫舌,便又放了下去。
“李尚书,昨夜本太子府可真是热闹啊,有一人偷偷潜入府中,意图不轨。”
李尚书神色不变忙关怀备至地询问道,“那太子府中可是有惊无险?不知那贼人抓到没有?”
“万幸有惊无险,贼人也抓到了,不知李尚书有何高见?”
李尚书拱手,“不敢不敢!”
秦玄月已然失了耐性,遂开口笑道,“尚书大人,那贼人受不住严刑拷打,招供出了幕后主使。”
慕唯笙闭口不言,静静看着。
李尚书强颜欢笑,问道,“不知……不知那幕后主使是何人呢?”
“李尚书不妨自己听听看,来啊,将人带上来。”
不多时,受过刑又被草草医治过的人被带了上来,半死不活地趴在那里。
李尚书偏过头去,仔仔细细地看了好一会才看清他的面目,随后他心里顿时松了口气,他的人他自己再清楚不过。
这个不是!不是!
一瓢冷水泼下,受刑之人清醒不少。
秦玄月高坐于上,缓缓开口道,“将你先前所言,再清清楚楚地说一遍。”
“是……是李尚书大人……派我前……前去太子府……”
“你!你胡说!”
一刹间,李尚书瞪大双眼,仿佛方才那瓢冷水泼向的,是他自己,而非那栽赃陷害之人。
李尚书离座跪下去,高呼,“太子殿下,微臣冤枉啊!冤枉啊!”
慕唯笙低头摩挲着拇指上的白玉扳指,不发一言,显然是李尚书这句“微臣冤枉啊”实在微不足道,也不大中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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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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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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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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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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