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惠桂兰也没在吗?”
“你婆婆魂魄今晚回来,她做了那么多亏心事,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在这睡了。”
说完,老把头取出火折子,点燃了纸梯。
红光映在脸上,我的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滴,平时一向大大咧咧的老把头,眼角挂上了泪花。
“不好,老仙儿不愿意走。”
“啊?”
“你看,梯子要熄灭了。”
“是不是婆婆还有啥心事。”
说完,梯子呼的一下灭了,四周又恢复了一片黑暗。
我惊恐的看向老把头,黑暗中,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在看我。
沉默了得有一刻钟,老把头再次点燃纸梯,梯子烧了没两下,呼的一声又熄灭了。
老把头自言自语道:“哎呀,拗不过你啊,地狱难熬,何必不上天修炼呢?”
老把头看了我一眼道:“算了,就随了你婆婆的意吧。”
“这是什么意思?”
“地府有她牵挂的人,老仙儿只想去地府,不想上天修炼。”
我点了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老把头杀了一只鸡,用鸡血在黄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迹和符号。
“爷,这是啥?”
“去阴间的路引,给婆婆带路的。”
说完,老把头把黄纸成了一个三尺长的纸船,进屋不知道从哪翻腾出一个婆婆的发簪,放在了纸船里。
“老仙儿,老仙儿啊,走吧,跟我走,我送你上黄泉,跟我走吧。”
一边念叨,老把头一边托着纸船走出来家门。
我不明白老把头要干什么,更不明白其中的缘由,只能默默跟在他身后。
到了村子中间的水塘,老把头轻轻把纸船放在水面上,水面顿时涌起一道道水浪,推动纸船飘向中央的八角木楼。
只听得砰的一声,八角木楼的门竟然自己开了,我正疑惑呢,水面突然上涨,把纸船推入八角木楼。
“爷爷,这咋回事?”
“别说话,跪下磕头。”
老把头也跟着回了下来,砰的一声,木门再次关闭,木楼里发出了橘黄色的火光,火光转瞬即灭,八角木楼上面的铃铛随之叮叮当当响了起来。
我看的有些害怕,加上铜铃发出的沉闷声响,我更是脊背发凉,虽然我知道婆婆不会害我,可此情此景,还是让我有些难以接受。
“行啦,老仙儿入黄泉了,走吧,咱也来也回去。”
我点了点头。
路上,老把头给我说个短故事。
明朝的时候,有一个村子有一个大地主,村子大部分的土地都是他的,生活上可谓是大富大贵,很多年之后,大地主死了,把家产分给了两个儿子,两个儿子呢,也是继续租地收佃户的租金。
话说有一年,闹了天灾,地里的粮食都干旱死了,到了秋天更是颗粒无收。
大儿子呢,继续找佃户们要租金,逼得佃户卖儿卖女,小儿子呢,免了佃户一年的租金,而且还长期开门施粥,让百姓们活着挨过了一年。
一年三年都是天灾,小儿子的粥棚的烟也冒了三年,而大儿子却却是房门紧闭,从不见人。
说到这,老把头突然看向我,打量一番,开口道:“小狸子,如果是你,你愿意做哪一个呢?”
“当然是小儿子啊,救人性命,品德高尚。”
老把头呵呵一笑道:“那我给你说说两个儿子的结局。”
大儿子呢,虽然没收到什么佃租,可土地却比原来多了一倍,不少交不上佃租的人都拿家中剩余的土地抵债,他一出门,别人更是躲着他走。
小儿子施粥三年,第四年的时候,家中粮食和钱财消耗的也都差不多了,粥棚的火也就熄了。
赶来喝粥的村民无不搓着脊梁骨骂他,从假慈悲到十八代祖宗是骂了个遍,一连饿了几天,最终暴民砸破了小儿子的大门,屋里屋外,洗劫一空,连孩子的碎米都被暴徒抢了去。
而大儿子,在村子里横行霸道惯了,人们宁愿饿死,也不愿求他,反而很自觉地躲着他走。
从此,村子里又只剩下一个地主了。
老把头说完叹了口气,我不解的问道:“爷爷,为啥给我说这个。”
“大善即是大恶。”
“我还是不太懂。”
“这么多年,你在村子里救过的人没有一千,也得有八百了,就说上次的瘟疫,你救了多少人,可有人念着你的好吗?”
“悬壶济世,救人性命,并不是……”
“行啦行啦,你别给我扯情怀,这东西不值钱,更不保命,我说了,你可别不信,你在村子里,连口吃的都要不到。”
我想想老把头说的也对,想想我用心救人,婆婆死后,我还落得个墙倒众人推的下场,想想也是心寒。ωωω.χΙυΜЬ.Cǒm
“小狸子,我不是说你要当个恶人,但是绝不能当个老好人。”
“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老好人,没有好下场,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你没事自己想想吧。”
我和老把头道了别,拖着沉重的身体走回了青砖瓦房,他的话,像是千斤巨石,压得我喘不过气。
一连几天,我和老把头也没什么交流,除了对着窗外发呆,我也无心再做什么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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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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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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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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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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