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长这是发飙了?
行啊,身为文治封公,又为当朝宰辅,一味隐忍只会让人看扁。
怒发冲冠,动如雷霆,才是真大丈夫。
老朱一改先前对老李的嫌弃之色,眉飞色舞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好!咱果然没看错人!他早就该如此!”
可惜啊,这么精彩的关头,他居然没在京中亲眼目睹一场好戏!
看老朱扬眉吐气的模样,哪还有先前躁郁的迹象?
小朱细细想来,都不由为李善长的手段叫了声好。
不愧是李相,手腕刚柔并济,又打蛇打七寸,足以敲山震虎让淮西一党老实一阵子。
除了他在淮西勋贵中的声望受损,宰辅之位却是无可动摇。
果真三人行必有我师,老师说的对,哪怕看似庸碌无为,过于谨慎固执的李善长李相,也有他借鉴学习的地方。
一想李善长雷霆出手,朝中会是何等局势,小朱不禁愈发归心似箭了。
……
与此同时,胡府。
胡惟庸本来心心念念盼着浙东党穷追猛打。
只要他苦肉计运用得宜,淮西勋贵只要不想一落千丈,迟早还会求到御前,助他重掌中书省。
然而胡惟庸万万没想到,都已经被贬去溧水县的恩师李善长,竟然又回来了?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站在自家宽敞豪阔的庭院莲花池前,胡惟庸满心说不出的烦躁。
背负双手,走来走去。
“他怎么就回来了呢!”
“恩师回京之前,当真无丝毫动静!”
“难不成这一切都在他老人家掌控之中!”
一股慌张的情绪,在心中扩散。
胡惟庸忍不住想,莫非是他儿子胡鹏把大好局面搞糟,给了人可趁之机,才会让老师对他失望?
可还是不对,老师总有倾天手笔,也得圣上配合才行。
自打水师扩军征兵以来,仿佛朝中一件接一件大事,都隐隐超出他的控制范畴。
“不行,我可不能坐以待毙!”
胡惟庸眯起眼,迅速奔向书房,写下一封情真意切的邀请函,希望老师能过府一叙。
甭管之前他有多骄傲,某些事情多不合老师的期望。
现在他被卸职闭门反省,总不能明晃晃犯禁,再给浙东集团把柄。
反正他的能力和人脉在此,站在淮西一党最有利的角度上,老师纵然不喜他得势轻狂,也总该拉他一把。
胡惟庸送出这封邀请函,就耐心等着李善长的回复。
只是他打死都没料到,邀请函送出,就如石沉大海。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朝中诸事越来越少传入他耳中,胡惟庸哪还不知,他真要沦为弃子。
“恩师啊恩师!李善长!你敢对我的邀请置之不理!?”
胡惟庸暗自气得咬牙切齿。
明明他们同为定远人,既是老乡,又有师承关系。
他是李善长手把手教出的,最满意的淮西党新魁首。
为何李善长突然改变主意,对他翻脸无情!?
到了这个节骨眼,胡惟庸还怨天怨地,仍然不认为自己哪里做错。
他把自己关在房中破口大骂发泄,甚至没注意到,门前窗前,不时有下人经过,驻足往房中探看。
目光森冷,非但没对主上的忠诚,脸上尽是监视、鄙夷之色。
正当胡惟庸忍无可忍,打算命人再送信给涂节徐宁,命他们二人来府上商议大事。
忽然,天降横祸。
“老爷!老爷不好了!”
这一早,胡惟庸宿醉才起,头晕眼花。
耳边就响起管家哭爹喊娘的惊叫声。ωωω.χΙυΜЬ.Cǒm
“发生何事!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你家老爷就算现在不是丞相,却也容不得你在跟前放肆!”
胡惟庸火气窜起来,指着管家鼻子怒骂。
胡府管家胡忠闻言既惊又惧,连忙跪地磕头。
“老爷,老爷饶命啊!”
“小的实在是没想到,今晨下人出去采买府上物资所需,谁知一开门就被兵马指挥司堵了回来!”
胡惟庸一听大惊。
“你说什么?兵马指挥司?!”
“他们堵我胡府的人作甚!?”
胡忠眼神闪烁,不敢与自家老爷对视。
他慌忙喊道:“老爷,兵马指挥司的人说,是、是奉了当朝宰辅,韩国公李善长的命令!”
“是李相以严守胡府,不许任何人进出打扰您反省为名,堵住了所有进出道路!”
“而今,别说外面的人进不来,我们胡府的人想出去都难了!”
砰!!
胡惟庸一怒之下,砸了净面的金盆。
“岂有此理!他李善长是真想跟我撕破脸不成!”
“老爷!当心隔墙有耳啊!”
“兵马指挥司原先算什么东西,正指挥使不过六品职衔,您宰相门前七品官都无需把他们放在眼里。”
“可如今世易时移,咱们胡府上上下下那么多张嘴,还等着水米开炊啊!”
在此之前,胡府极尽奢侈,要什么不是最好的?
每日的饮食,都是菜市派人送最新鲜的过来,大厨烹饪而成。
这就导致,突然一下断顿,胡惟庸都得面临挨饿的窘境。
胡惟庸当真忍不住冲到院门前,“开门!谁允许尔等包围我胡惟庸的府邸!”
“是我恩师派你们来的!?那我要见他!放我出去!”
兵马指挥司正副指挥使都得了李善长的铁令。
出任何事后果他担着,只要圣上一日不回京,满朝文武,谁都甭想放胡惟庸出来。
兵马指挥司的人客客气气抱拳回道:“对不住了胡大人,李相有命,任何人不可犯禁。”
态度就摆在这里,任胡惟庸和胡府的人如何唾骂求情,依旧强硬。
胡惟庸一看这幅情状,哪还不知李善长是真的厌了他,做做样子都懒得做。
“好,好啊!李善长你自掘坟墓,自断根基!当没了我胡惟庸,淮西勋贵就只能挺你不可了吗!”
胡惟庸气得两眼发黑,险些昏厥过去。
胡忠吓得急忙扶住他家老爷,命人七手八脚给人送回屋里。
与此同时,一个小丫鬟急急忙忙跑来。
“管家,如夫人要的珍珠粉今日为何还没送到?”
“咱老爷都自身难保了,没看兵马指挥司的人都围在胡府外面了,出都出不去还要什么珍珠粉!”
“没点眼色的蠢东西,还不快滚!”
“顺便回去告诉如夫人,这种时候别给老爷添堵!”
胡忠急得满脸是汗,翻脸厉声朝昔日最得宠的如夫人身边丫鬟呵斥。
丫鬟听了也忍不住一惊。
“你说什么?!”
胡府被兵马指挥司围了?
这可是攸关性命的大事。
丫鬟眼珠子一转,匆忙回去报信。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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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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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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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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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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