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成话语刚落,老朱眉头紧拧,冷冷盯着他。
“怎么,你还想为他们求情!?”
“非也。”
张成摇摇头,“其实您定下的法律,贪污六十两即该死,本质上是没错的。”
“非但无错,在当下官员俸禄本就水涨船高的时候,他们再贪百姓的钱都活该剥皮萱草,不然不足以平民愤。”
老朱闻言眉眼舒展起来,心情好多了。
“看吧,你都支持咱定下的法律。”
岂料,张成话锋又是一变。
“然而在官员涨俸前呢?就以我这七品县令为例。”
“凤阳当年穷成啥样,您不是不知晓,然而我身家本就一穷二白,要如何能白手起家,带领百姓们脱贫致富呢?”
老朱一听这话顿时卡壳,隐隐觉得话题往不利于张成的方向发展。
他沉默了一下,强行帮张成挽尊道:
“那也不能怨你,这么大个衙门,其他官员就不能帮着分担一下吗?”
小朱这会儿倒是一听就明,懂得张成想从何处角度入手,劝说他固执的父皇了。
他连忙说道:“父皇,您别忘了,衙门的大小官吏全是县令一手负责提拔。”
“像老师初来乍到凤阳,总得自己聘请县丞、主簿、典史……完善偌大的衙门班子,才好为百姓做事。”
于是,这就不得不走进一个怪圈。
想当官,必须先有钱,有钱才能聘人手,不然干瞪眼当光棍县太爷吗?
可朝廷发放的那点米面,够干什么的?
因国库经常不丰,偶尔还有拖欠朝廷命官俸银的情况发生。
若不为此发愁,老朱当初也不会想发行宝钞了。
“这……”
问到点子上,这下祖传八代贫农的老朱也无法回答张成的问题了。
张成又接着扒拉指头数道:“当年我初来凤阳,本身就挪用了当季的税银,才勉强喘得过气。”
“聘请完县丞、主簿、典史,有我足够的人手之后,我还经常下乡,拿官府扶持的项目,去给有钱乡绅画大饼。”
“如此,才在充分调动阔绰乡绅的钱款,去修路,以先富带动后富的方式,方有凤阳百姓的今天。”
“同理,底层官员本就居大不易,您明令禁止不让贪,官员待遇也不给提升,类似空印一事,只因愚弄了您就要大开杀戒……”
张成说着说着,干脆一摊手。
“合着您让牛跑还不让牛吃草啊!这不是让那些本就钱囊捉襟见肘的地方官,活生生穷死吗?”
“人手雇不起,可能一些贫穷下县,衙门也就小猫两三只,而其中一人却把衙门大多数钱财都用来奔波劳碌,公款旅游……呃,差不多就是这意思。您觉得,这不是变相加重地方百姓的负担?”
看老朱一脸憋屈,有什么话要说的模样,张成再接再厉,又一口气把他到嘴边的话堵回去。
“别说官员在任上过得如此抠搜,是他们自己能力不到位的问题。一点不客气的说,像我这样思路天马行空的人,当世还算凤毛麟角吧?”
“就说一千道一万,官员在任上再有能力,也不可以随便调动纳税百姓的钱,那都是朝廷的公库,哪个想掉脑袋才去公器私用,让自己过得舒服?本质上当官各种受限,养家糊口都成问题,您又如何觉得空印案不会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老朱一下愣住了。
空印背后,原来不是欺君,而是底层官员不得已,迫于生存压力想的主意?
张成看老朱终于有所动容,欣慰一笑,又叹道:
“如果没人敢说实话,就是统统有罪,全罪当万死的话,我本人也难辞其咎了。”
小朱这次听到张成的话,直接就急了。
“老师,您和那些官员不一样!”
“有何不一样?”
张成笑了,“不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官员又不是天上的神仙,也要吃五谷的。”
“过去大伙没得选,只能铤而走险,选夹缝里勉强生存的鼠道,一条道走到黑。”
“却不意味着您宽宏大量,给他们改过自新的机会,他们还敢如此。”
说到这里,他挑挑眉,再看向老朱,说得意味深长。
“言尽于此,您再好好想想吧。”
“如果想不通,那我也只能装疯卖傻,及时上奏谢官求去,免得人家活不下去,挨个排队跑我门前吊死。”
“那我岂不是成了千古奇冤,全大明都无处容身。”
老朱朝的官员苦啊。
空印案、郭恒案、胡惟庸案外加一个蓝玉案,杀得朝廷上层人头滚滚。
六部的官员都像流水的韭菜一样,和地方布政司使都没几个任期满的。
到后期官员出门上朝,家人都担惊受怕,唯恐一去不回,当天家门前依依惜别留遗书的。
若人好模好样回来了,全家人都抱头痛哭,活像从鬼门关捡了一条命似的。
张成觉得是老朱把当官想得太美好了,除了朝廷中枢富得流油的那批人,地方官待遇没提升上来前,真苦的一比。Χiυmъ.cοΜ
不想方设法让自己过得好点,难道活该当累死在任上的人民公仆?
在这封建时代,可远没有后世官员自我奉献的精神。
是以,根本矛盾因素没解决,正史上的老朱只能越杀越麻木,越杀越疑惑。
徒留两句感叹。
“本欲除贪赃官吏,奈何朝杀而暮犯?”
“朕才疏德薄,控御之道竭矣!”
老朱、小朱听完张成的话,父子俩久久无言。
他们眉头紧皱,相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震撼和苦涩。
“难道咱这皇帝到底是做错了?为何咱一心为百姓,荡清官场,肃贪,连自己的老兄弟都没放过,结局却是如此!?”
“难道天下人愚弄咱,算计咱,咱还只能看他们情非得已的份上,为不伤民心着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贪官队伍继续壮大?”
“这岂非与咱想给老百姓创造的好日子的目的,截然相反?!”
小朱看着父皇满脸怀疑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心疼不已。
见老朱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小朱脾气再好,也不由气愤得红了眼睛。
“父皇,您没错!”
“错的是这世道!”
草根出身当皇帝,就活该被使绊子!?
不懂规则,就该被人算计,满朝漏子吗!?
官员廉洁奉公,脚踏实地为百姓做事,这不是应该的吗?!
有不足之漏洞,他们可以弥补。
但这,也不是贪官频出的理由!
凭什么让父皇为贪官无法把持自我反省!?
要说,也是那些拿百姓当保护伞,口口声声为民请命的贪官厚颜无耻!
他们,张口闭口圣贤,实际还不是一肚子男盗女娼!
除了不得已沉沦者,随波逐流,自甘堕落者,就理该问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大明:我!最穷县令,老朱教我贪污更新,第二百七十一章 老朱被怼哑火了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