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老勋贵们还不知李善长愁得要死,一个个欢天喜地的进来,拱手道贺道:
“恭喜韩国公,贺喜韩国公,官复原职。”
“今后韩国公又是咱大明第一宰辅了。”
“有您当咱淮西一党的主心骨儿,这下大伙儿都能安心了。”
自从胡惟庸因为不孝子胡鹏纵火一案受牵连,被圣上勒令闭门思过。
淮西一党这两天在朝堂上可不好过。
刘琏那小子,仗着是浙东文士之首,领着一群御史穷追猛打,屡屡上奏弹劾他们。
搞得老勋贵们是怨声载道,苦不堪言。
又听说胡惟庸牵涉的案子没完,还激起民愤,宫中都传出风声要严加惩治胡惟庸。
淮西一党的勋贵们就忧心忡忡,生怕风光的日子一去不复返,再被文臣踩在脚下。
这不,消息灵通的,一听闻圣上烦不胜烦,真打算重新启用韩国公,一个个都激动地两眼放光,大笑浙东那帮小崽子们好日子到头。
他们一来到李善长面前,就原形毕露,可劲儿抱怨起来。
“韩国公啊,您老回来的正是时候。”m.χIùmЬ.CǒM
“咱一介武夫,大道理不懂,就知道脑袋勒裤腰带上,辛苦助圣上打下大明江山,总不能享受都没几天,就被文臣踩头上撒野吧!”
“谁不知道胡惟庸代表的是咱淮西勋贵,浙东的人摆明了赶尽杀绝,咱可不能轻易认怂。”
“对,还需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老虎不发威,当我们是病猫!”
李善长板着老脸,目光缓缓从这些勋贵们脸上扫过。
见他们还没意识到问题严重性,气得都想踹他们一脚。
还是济宁侯顾时比较会看脸色。
察觉光他们一直在说,韩国公始终没做任何表态,顿时察觉不对劲。
再一看韩国公那阴云密布的脸色,他心一咯噔,连忙捅了下其他同仁。
“嘘,都别说了,听听老国公的看法。”
“老夫能有何看法!?”
李善长冷哼一声,压抑着怒气喝道:
“我才离京中月余,诸位竟然和胡惟庸一起,肆无忌惮,居功自傲!”
“浙东的御史弹劾的是不是真?!刘琏那小子,是对胡惟庸有死仇,可就算他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无中生有!”
老勋贵们脸色讪讪,有些人神情不悦,就想反驳几句。
哪知李善长语气又是一变,低声说道:“老夫就问你们,兵部倒卖陈旧军需之事,你等可都知晓?”
此言一出,满堂寂静。
看着不少勋贵脸色不自然,李善长哪还不知那个令自己心凉的答案。
“你们……竟全都牵涉其中?”
“非也!”郭兴急忙喊道,“是我们手下门人和下层将官……”
后来的,不用细说李善长也明白了。
再看其他老勋贵们,个个神情僵硬,都是一言难尽。
谁还没个亲朋好友,门生故旧。
再说,就是自己封侯以后纳妾,小妾们背后代表的关系也是错综复杂。
那些仗着关系横征暴敛,欺行霸市的,除非太过分他们才会警告一二,其他的他们哪管得过来。
他们本就受圣上重视,军功在手,自然不差富贵。
可要是想福荫子孙,现有的就远远不够了。
嫡长子尚能承爵,其他子孙呢?
人心不足啊……
李善长连连摇头。
“尔等糊涂!圣上都已设亲军都尉府,重启检校人员,若再不悬崖勒马,为时晚矣!”
顾时这时候就拱手苦笑道:“所以,我这不亲自上门求国公指点吗?”
“不瞒您老,犬子顾敬不知怎么,就被圣上和太子殿下清算入胡鹏、周骥之列。”
“甚至还有不少功勋之后,也莫名其妙被亲军都尉府带回审查。”
“那可是我们精心培养,要继承家业的子嗣啊,恳求国公面圣时,替犬子等美言几句吧!”
李善长没想到,事情已经严峻到如此地步。
“亲军都尉府亲自上门,到诸位府上抓捕那帮小子?”
一提这,众人纷纷点头。
郭兴铁骨铮铮的汉子,眼泪都唰得飚出来了。
“我家振儿,不知为何也被圣上迁怒。”
“明明前段日子带入宫中,圣上还当着宁妃娘娘的面,夸奖过振儿。”
还有几个勋贵,也想找李善长诉苦。
李善长眉头紧拧,直接打住他们的话。
“可老夫怎么听闻,京师地动,圣上命各家功勋之后做赈济官,有些人表现泛泛,让圣上和太子殿下甚为不满?”
当今圣上和太子可不会无的放矢。
若是迁怒之下,抓捕功勋之后盘问,有可能这些功勋之后背地里真沆瀣一气。
亦或是做赈济官时,消极怠工,办事不利,都被圣上看在眼里。
果不其然,李善长刚提出这一点,勋贵们又悄不做声了。
自家子孙什么德性,没人比他们更清楚了。
李善长一看,俨然又被自己说中,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亏老夫真心想为淮西一党出头,刚要进宫面圣。”
“尔等遮遮掩掩,还想把老夫也拖进深沟,厚道否?”
不等顾时等人开口说什么,李善长想想他不在京坐镇,胡惟庸之子都能干出火烧难民营,牵扯无辜的事,更是震怒。
“老夫早就曾有言,惯子如杀子!”
“焉知尔等疏忽对子嗣的教导,一味宽容,只会让他们肆无忌惮闯下祸事,连累满门而不自知!”
“看看淮西一党,都被架在火上,成为后晋之臣攻击的靶子了!”
“即便无浙东,尔等真以为坐拥从龙开国之功,即可高枕无忧!?”
同样的话,纵使各勋贵府上的门人宾客委婉劝过,不是身在李善长这等高度,也还是难以让功勋们听得进去。
而李善长同为勋贵,还是满朝功臣之首,又是第一宰辅,他的话才发人深省,更让在场众人细思恐极。
刚还哭着求情的郭兴,这下陡然反应过来,一脸惊恐。
“照国公所言,我儿岂非正撞上陛下惩治功勋之后的枪口!”
“该死的胡鹏!就知道,他活着妨害兵部刘仁,还有这六部的官员,死了也不让其他功勋之后安生!这就是个祸害!”
惶惶不安之下,郭兴又认定是死透的郭鹏带衰所有人,气得破口大骂。
李善长和其他勋贵一听,陡然两眼瞪大。
毕竟他们不同于郭兴,还有个在宫里受宠的妃嫔妹妹。
哪怕情报灵通如他们,也不知道刘仁案发,和胡鹏纵火案之间还有这种内情。
一时间,所有人皆大眼瞪小眼。
李善长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心累地盖住眼睛。
“老夫……老夫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还有这样拖后腿的存在!?
胡惟庸,你是怎么教的儿子!?
就活该蠢死!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让胡惟庸来做淮西一党的党首,是这么不靠谱的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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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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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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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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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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