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目光始终紧盯着朱樉和朱棡,激动地恳求道:
“殿下,大明建国八年,不能毁于一个罪臣之手!”
“老朽等人跪请朝廷罢免胡惟庸,另立贤相!”
老秀才说完,其他百姓也都跟着大声呐喊。
“殿下!请代我等向陛下陈情吧!”
“为何江夏侯父子都为他们犯下的过错伏诛,偏他胡惟庸一人相安无事!?”
“胡鹏该死,胡惟庸纵子行凶,害死灾民数十,依旧难辞其咎!”
眼看百姓们越来越激动,朱樉和朱棡却是越来越麻爪了。
完了完了,百姓不知道被谁煽动了,矛头直指胡惟庸。
看来今天不给他们个结果,自己兄弟别说募兵,想从此处脱身都难了。
“派人去找太子大哥报信了吗?”
“这里的百姓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宿卫身手再高,也冲不出去啊!”
朱樉和朱棡皱起眉头,都觉十分难搞。
恰在此时,一声锣响,骤然在人群耳边炸开。
“所有父老乡亲,南京百姓,都来看一看啊!”
“火器司代朝廷募兵,准备远渡东洋,打倭夷!有志者速来报名了!”
是焦玉的声音!
朱樉和朱棡如听天籁,急忙朝人群后方看去。
赫然就见焦玉带领火器司的官吏和工匠们,敲锣打鼓,已经摆好报名台了。
而老秀才等人闻言,却是脸色大变。
“募兵?!蒙古人不是都被打灭了吗?难道朝廷骗我们,又要征该死的兵役!?”
“倭夷是哪儿啊,难道朝廷是要征水师去打海战!?”
“这大海上波涛汹涌的,生死全都看命!万一有个不测,尸首掉进海里都找不回来啊!”
“太可怕了,朝廷这不是草菅人命吗!”
包括老秀才在内,众多南京百姓霎时脸色大变。
这会儿,倒是再没人有心思逼迫朱樉和朱棡,去为民请命,弹劾胡惟庸了。
反倒这帮百姓全慌了,北伐之战打完,怎么还有海战?
朝廷现在又要赈灾,又要研究火器,还要搞什么义务教育项目。ωωω.χΙυΜЬ.Cǒm
即便是再不关心国家大事的老百姓,也知道大明建国不过短短数年,国库还很空虚!
没钱没人,募什么兵?打什么海战?!
还是那远渡重洋,去打东边海岛上凶狠的倭夷!
这不是拿老百姓的命开玩笑吗!
“殿下,此事可是真!?”
“殿下,我等黔首可都相信殿下及您麾下的火器司,可殿下不能仗着我等的信赖,将百姓往火坑里推啊!”
场面瞬间乱成一团。
人心惶惶,皆惴惴不安地看着朱樉和朱棡。
朱樉和朱棡见此一幕,心里顿时不是滋味儿了。
本来按照他们的臆想,只要抛出功勋之后都会身先士卒去打倭寇,再征召民间老百姓,定会响应者众。
可万万没想到,因为胡鹏、周骥所作所为,将南京的百姓对朝廷的信任削弱到这个地步。
那两个混蛋,一刀砍了他们都是便宜了!
朱樉和朱棡心头涌上一股戾气。
要不是江夏侯和胡惟庸身份特殊,他们剖棺戮尸,叫这胡鹏周骥曝尸荒野,沦为孤魂野鬼的心都有了。
“非也,老丈你等全都误会了。”
朱樉定了定心,多少跟张成学会了一点,走近基层,和老百姓拉近关系的亲切行为。
他主动放低身段,在老秀才受宠若惊,愈发激动的目光下,把人扶住,边走边解释。
“老丈,你也是读书人,当知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道理。”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老秀才一听这话,却是被雷劈中一般,浑身一僵。
随即,苍老的身躯不停颤抖,滚滚热泪沿着脸颊流淌。
“这、这是哪位大贤所言!?”
朱樉愣了。
他打小不爱读书,还真不知道这句话的出处。
只是之前在凤阳听张成挂在嘴边这一句,就随口拿来用了,谁知道这竟然不是古代先贤留下的经典之语?!
不愧是他的老师,出口即金句,果然厉害!!
朱樉骄傲地挺起胸膛。
“这是我老师,凤阳县县令张成之语!”
……
“啊嚏——”
身在凤阳的张成突然打了个喷嚏。
他习惯性揉了揉鼻子,还和系统调笑道:
“多半不是老朱就是小朱,又或是我那几个不省心的弟子在背后叨叨我。”
系统:……
它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宿主,大聪明秦王又拿经典的“张氏语录”忽悠人了。
因这个时空大明走向与正史截然不同。
明末清初思想家顾炎武老先生不知道会不会如期诞生。
四舍五入,这个时空“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概念,还真是宿主最先提出的。
系统沉默,也就没有告诉张成。
免得某些时候脸皮薄的宿主,尴尬得脚趾扣地吧。
……
“好个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凤阳张县令真乃大才也!”
老秀才眼中异彩连连,突然大叫一声好,吓了周围人一跳。
“说来汗颜,我等黔首,确实不该偏安一隅,就忘记国仇家恨!”
蒙古人是奴役华夏人的鞑虏,难道屡屡登岸劫掠沿海边民的倭夷,就不是该杀的东洋蛮.子吗!
那些不知礼仪,一味野蛮掠夺,堪比历代先胡的所作所为,更是不可不讨!
老秀才深吸一口气,陡然对朱樉大礼一揖。
“殿下博学,没想到,一直以来都是老朽狭隘了!”
“朝廷是该募兵,打那些东洋蛮.子,还海边百姓一个安宁。”
“只是……东洋倭岛毕竟弟处偏远,让我们南京百姓入伍,不知又有多少家庭离散,妻丧夫,父丧子,幼失怙。”
老秀才悲凉地摇摇头。
“殿下,虽老朽愿意支持朝廷征倭,但事关家小,还是实难从命啊!”
话语落,他后面一个身子骨尚显单薄的少年,不安地唤了声阿翁。
朱樉和朱棡通过老秀才,一看就明白这些百姓心里在想什么。
他们怕征倭之战太远,又是在风高浪急的海上,稍有不慎,真就家破人亡。
本来热衷战事,一心灭倭建功立业,青史留名的兄弟俩,心情再度沉重起来。
此时此刻,说什么安慰之言都是虚的。
朱樉又重新打起精神来,主动接过焦玉手里的鼓槌和铜锣,铿锵一敲响。
而后他拿起大喇叭,大声对不安的百姓们吼道:
“诸位乡亲!本王知道你们不安的源头是什么!”
“尽管本王不能直接保证,每一个出海的水师士兵,都一定能回到家乡。”
“但本王赌上火器司向你们保证!凡积极响应朝廷号召,应征入伍者,每人可得五十两银安家费!”
“除此之外,任何伤损、战亡,本王自掏腰包给予抚恤!”
“下到照拂家小,给予遗孀优厚的活计,安养老人。上到幼儿无偿接受大贤教育,成年后升入官学!”
“若是战功彪炳的烈士,当奖千两,赐御笔亲题忠烈匾!”
朱棡一听到这儿懵逼了。
老二口才什么时候这么好,变得如此振奋人心了?
不过,兵还能这么招?!
连他和焦玉等火器司的人,都震惊得张大了嘴巴,深受冲击,感觉长见识了。
还有伤损、战亡将士家小,老有所养幼有所依,都和凤阳衍生出的新型商业,父皇太子大哥一力推行的义务教育挂钩。
简直一箭三雕啊!
可听到后面,他感觉不对,忙一拐子砸朱樉胸口。
“等等,老二,别吹太大了!”
银子是小问题。
战功彪炳的烈士赐御笔亲题忠烈匾,这待遇就算是大明开国元勋都没有吧!?
要知道不患寡而患不均啊!
你给咱父皇挖这么大的坑,他知道真不会抄起鞋底子满宫追着你抽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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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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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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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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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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