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尚书这次都忍无可忍了,可见晋王殿下所言多么荒唐。”
“禁言!没见杜赵二人刚刚的下场?我等静观其变再说。”
……
群臣窃窃私语,以胡惟庸为首的淮西势力,看着李泰的目光更是晦暗不明。
毕竟自从户部改.革后,他这个户部尚书快成众臣眼中的透明人。
谁不知道太子强权在手,锐意变革,李泰多次抗议无用,只能随波逐流。
眼看着,跟太子两赴凤阳,成为群臣眼中板上钉钉的太子党。
而今,与太子一母同胞的晋王殿下,主张攻打倭国,他居然敢跳出来,率先指责。
“是因刘仁所说小朝廷一事,存心试探,还是故意给予下马威,警告晋王?”
胡惟庸给涂节、徐宁他们使了个眼色。
淮西一党打定主意,坐山观虎斗。
太子同胞之间勾心斗角,那是陛下应该头疼的事情。
若是做臣子的敢现在插手,那就铁定死路一条!
胡惟庸谨记老师的教诲,要做推动大局的执棋者。
大势尚未明晰之前,谁先入局谁先死,他才不会犯刘仁那么愚蠢的错误!
“李尚书,你这未免太妄自菲薄了吧!”
朱棡压根没想到,他一席话,能在群臣心里过这些个弯弯绕。
他蹙紧眉头,直言不讳地看着李泰说道:
“咱们大明军队刚灭北元,不是给国库赚了一大笔进项吗?”
话刚落,老朱眉头一跳,就知道不好。
果不其然,就见李泰气得花白胡须直抖,瞪着他火冒三丈。
“晋王殿下!打败残元,是缴获不少战利品,但您别忘了,秋收迫在眉睫,那些银子都要用以安抚民生!”
“不打造农具,鼓励解甲归田的青壮务农,如何能尽快让黎民休养生息!”
“还有战争债券的发行,您当真以为打下来的漠北沃土,除了归朝廷管辖,不需分配给那些另有所求的豪商富户们吗!”
是,或许漠北地域辽阔,里面蕴含无限商机。
可丈量土地,收拢隐户,迁徙牧民,教化外族……
一桩桩一件件,外加商户们排着队要求置换的土地,还得逐一核实查证,确无异样,才能落实到他们手中。
这些是多么浩大的工程量,晋王不过动动嘴皮,他知道其所以然吗!
而这些战利品,分封给有功将士们一部分,剩下的回收内帑小部分,再就是要分配给购买战争债券的百姓们。
后者给户部天大的胆子,也宁可封存慢慢处理,不能擅动!www.xiumb.com
被冻结的财货,变相等于打完一场仗,什么都没捞着。
国库依然空虚,偏大战善后一堆麻烦事,落到户部和其余五部头上,都够他们忙得脚不沾地,焦头烂额!
面对如此窘困的情况,别说外征东洋弹丸小国的倭夷!
老朱发家时,那些战船舰队,不能轻动。
动一动,那上面烧的银子,都不仅仅是跨洋远征的问题,那是真的虚耗国库,冒着国家财政赤字的风险,打一场收益完全不平等的仗!!
“陛下!大漠是蒙古贵族代代立足的根基,堪称遍地黄金也不为过。”
“灭元之战后,老臣也愿举双手赞成我大明军队驻扎漠北,深入掘金,富我大明子民!”
“可打倭国到底不一样啊,那等贫瘠之国,他们的武士都活不下去,才会奔赴中土,搜刮掳掠。”
李泰激动得老脸都红了,不住奏请。
“烦请陛下三思!空耗国帑,打一个毫无价值的胜仗,除了扬我国威,又有何实际意义!?”
“倭国国小民穷,即便纳入我大明版图,咱还得耗尽心思,将其视为子民,尽心扶持!”
李泰说到这儿,摇头不住说道:
“以老臣愚见,蒙古那些牧民都够咱头疼的了,倭寇之辈,野心勃勃,实在不堪教化啊!”
到时候极大可能,燃烧军费远征东洋,到头来除了一个大明附属国的名头,什么都得不到。
万一倭夷贼心不死,还随时可能反水,总不能再耗费大量军资,让战船围绕那些远在海外的小国巡洋。
别说国帑烧不起,他们户部集体忙到吐血,估计也扛不起当今圣上不知何时又心血来潮的造作啊!
李泰就差没声嘶力竭地跪求老朱收回成命了。
刘仁本来不打算发声。
但看着朱棡站在老朱身边,便秘一样的表情,也心下冷笑一声,站出来发言。
“臣刘仁,也奏请陛下三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即便还有战争债券可以发行,民间豪商富户也不可能是愚蠢盲从之辈!”
“若看不到实际利益,他们怎可能愿意大举出资支持水师?”
“没有资金,水师空耗国帑,哪怕打下倭国,也无济于事,反而可能如李大人所言,进一步拖垮财政!”
刘仁一本正直,正气凛然地又看向朱棡。
“还有,臣敢问晋王殿下,若民间资本指望不上,殿下能凭区区燧发枪和神机营,就远渡重洋击垮倭寇!?”
朱棡脸色瞬变,还不等反驳,就听刘仁哂笑一声,阴阳怪气地道:
“恕臣直言,对抗蒙古铁骑,燧发枪三段连击或有奇效!”
“可在海上,倭夷散兵游勇,也悍不畏死,却能对我军造成重大危机!”
“与其一味花银子打造多多的战船,招募不怕死的兵士,殿下还不如多把精力用在督造新火器上,免得纸上谈兵,贻笑大方!”
有意无意的,刘仁咬牙加重了“督造”二字的语气,说到最后,神情更是饱含嘲讽。
朱棡一看,顿时怒气丛生,双眼都快喷出火来。
“不就是要银子?父皇!只要能扬我大明国威,让将士建功立业,儿臣愿代表火器司出这笔军资!”
“而战船上的一切火器军备,也全由儿臣下属工匠负责!”
“但儿臣有个条件!既然李尚书、刘尚书对倭国如此看不上眼,那么真把倭国打下来,此次收益儿臣不全要,七成归火器司,二成归内帑,一成归国库,这总没问题吧!”
晋王果然年轻气盛,一激就冲昏头脑。
刘仁暗自冷笑,看着他当即一口答应。
“既然晋王殿下如此公忠体国,那臣无异议!”
“臣代表兵部,代表大明将士,多谢殿下慷慨!”
一边状似感动谦恭地表态,一边不忘再给朱棡插两刀。
大明军队出征,让一个皇子专管的部门出全部军资,这概念可是大大颠覆了以往的传统!
比之内帑出资灭元,还要离谱!
果不其然,此言一出,群臣脸色当场一变!
开什么玩笑,让皇子来出征倭军费!?
他们辛辛苦苦打压秦王晋王随军的功劳为什么!?
不就是不希望分封诸王倒向武将,和他们绑定天然同盟,把文臣地位打入深渊!
结果,这又把皇子推向水师,还叫他负责军备资金,变相掌控这庞大的军队力量!?
未来打下倭国,不管损失多少,这开疆拓土的军功算谁的!?
秦王晋王抱成一团,若日后再为武将力挺,黄袍加身。
那将正统东宫太子置于何地!?
大明朝纲都得乱套了!
不管晋王是否意气愤言,他这种行为就是动摇国本!
这岂非将国家安定视为儿戏!?
有些老臣就想当堂提出抗议。
但不等他们开口,胡惟庸咳嗽一声,淮西一党互相暗示,扯了扯那些老臣的袖子。
这些老翰林,和食古不化的清流,再固执死板,也多少懂点人情世故。
对上胡惟庸皮笑肉不笑的脸,人人心头一寒,都不再介入这场注定腥风血雨的纷争,更不愿做出头鬼。
就放着刘仁和两个皇子斗去吧。
随着群臣缄默,压力顿时给到老朱这边。
老朱龙目一瞪,被傻儿子和死磕他俩儿子的铁憨憨刘仁气笑了。
一个是不长脑,另一个是压根不想要脑袋了,回回越雷池一步。
他掏内帑,甘愿给俩儿子成长的机会,白烧钱都没关系。
因为但凡能磨砺出一二,让俩纨绔儿子不靠别人都能自己立起来,他当老子的都能乐死。
可自己甘愿撒手让儿子成长,和别人存心算计,那是完全两码事!
老朱就小心眼了,还护犊子!
火器司本来就一烧钱作坊,能否这么短时间内造出新成品,那还是未知之数。
刘仁他一再步步紧逼,就差没叫俩傻儿子立军令状了,这是何居心!?
谁不知道火器司独立是他授意!?
启动资金,都是皇家内帑来出!
就是不让凤阳商户继续插手军务,那到头来大明水师渡洋征倭的军费,不还得算计到他朱元璋头上!?
岂有此理!
这帮贼臣子,又变本加厉算计他的钱袋子!
老朱吐血,老朱心下狂怒!
可冷静下来,老朱眯着眼,只冷冷敲打了一句。
“刘仁!尔要记住,你为兵部尚书!”
刘仁神色一凛,急忙跪地磕头,不敢辩驳一句。
看着他磕得满头是血,老朱脸上不明喜怒,眼中划过一抹晦色。
现在,还不是给这碍眼的脑袋摘了的时候。
不急,等拱卫司彻底清理完毕,满朝文武从上到下狠狠过一遍筛子。
他倒要看看,还有谁敢冒大不韪,欺上瞒下,拿他当傻子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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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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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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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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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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