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反正在太子殿下和张大人看来,这些人蠢货所道之言,也不过是个笑话。
他又何须跟他们多说!?
程昭眼中冷光闪烁,转身就想走。
结果他的路过不吭声,在其他大臣看来,就是灰头土脸的实证。
“看哪,那不是毛遂自荐,散尽家财也要支持太子殿下的程侍郎?”
“听说他把家中所有资财,都投入到那什么铁路项目。”
对凤阳的一切漠不关心的这些大臣们,此刻只想着一件事。
太子殿下恣意妄为,迟早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当今圣上有那么多皇子,谁会笑到最后尚未可知。
程昭这么一门心思朝东宫钻营,只怕最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有的是人巴不得看一场好戏。
“还有啊,不知诸位同僚可曾听说,凤阳那边的铁路是如何铺成?”
身在吏部,与王庸是本家的吏部员外郎王成哼笑着,故意当着程昭的面大声嘲讽道。
围在他身边的群臣闻言,顿时无比好奇。
“李大人,那凤阳铁路到底是何模样?你快说给我们听听吧!”
王成享受够了众位同僚的追捧注目,才挑了挑眉,不客气地对着程昭哂笑。
“说起那凤阳铁路啊,诸位大人没能亲眼去凤阳见识还真是可惜呢!”
“而我们吏部的詹尚书,可是亲自带人去看过,据说是用铁轨铺就的路段,要布满全城。”
“那路上铺的可都是精铁,造价不菲啊!”
此言一出,周遭众人顿时哗然一片。
“当真如此奢靡?!”
“那张成是从何得来的银两,敢这么挥霍!”
“有太子殿下力挺,又有民间募资,百万两银子就这么投了进去,可不就极尽奢靡。”
王成不屑地盯着程昭,忍不住目露鄙夷之色。
“我说的可对啊程侍郎?”
“毕竟你不是对外扬言称,太子殿下和吴王殿下都拿了铁路的介绍图纸给你?”
“既明知凤阳正在进行的工程耗费这么多精铁银子,你居然也敢把自己的家财全投进去,还真是让我佩服之至啊!”
唰唰唰!
一时间,程昭又成了众人目光鄙薄的焦点。
“真没想到,太子殿下和户部尚书在朝中言之凿凿,好像张成是多清白的官儿。”
“实际上,为谄媚君上,竟不惜耗费如此之巨,造出中看不中用的铁路来!”
但凡从大明建国初期,贫穷出身的群臣,无不痛心疾首。
他们眼中满是怒气,不忿地瞪着程昭。
就差没怒斥一声祸国佞臣!
明知道凤阳那边在胡闹,太子殿下被奸人蒙蔽,还为自己前途推波助澜。
为人臣子,不是理应直言相谏,想办法将太子殿下扳回正途!
程昭目光冷冽,却是静静看着王成,不言不语。
“这王成是王庸的本家堂弟,虽相隔五服之内,平时并无联系,但难保此事不是王庸一手促成。”
而且王家,最近貌似跟宫里某位娘娘来往频频,有些过于紧密。
电光火石间,程昭一下就联想到某个关键,心下了然。
“还是太子殿下太过宽宏,作为兄长,温厚慈和,才给了某些人蠢蠢欲动的机会!”
皇家,就是天然滋生权力斗争的土壤。
再和睦的天家兄弟,长大成人后,总要为自己的将来打算。
同父异母,自幼就争圣宠,到后来争自己的妻族,争封土……
随着陛下日益年迈,只要太子一日还坐在那个位子上,底下的皇子羽翼丰满,野心勃勃,迟早还会忍不住冲他伸出手。
程昭心思电转,果断以不变应万变,就冷眼看着,凤阳的新项目会炸出多少居心叵测之辈。
“程侍郎,你怎么还不说话啊?”
王成还不知程昭抱着钓鱼的念头,继续恶意满满盯着他。
“有何捕风捉影之处,你可要及时点出来。”
“毕竟放眼满朝文武,就属你们户部最得太子殿下的重视了。”
“一次又一次前往凤阳,保不齐你们当中就有人收受贿赂,才会在太子殿下耳边吹风……”
听他越说越过分,程昭脸色一沉,一声警告脱口而出。
“王成,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胡乱编排太子殿下!”
“哎哟,程侍郎这话就言重了,下官哪敢随意造谣……”
王成眼珠子转了转,刻意在“造谣”二字加重语气。
“我可是听詹尚书回来,亲口说凤阳那边如何大吹大擂,还什么用蒸汽驱动火车,在铁轨上自己跑起来。”
“呵呵,自古以来,车都是用马来拉,再不济都是用牛、用驴,哪儿有不需要拉动就能自己跑起来的车?”
“诸位大人也一块儿来评评理,此异想天开之语,何其可笑!也就骗骗愚昧无知的百姓掏银子而已!”
王成句句冷嘲热讽,乍一看仿佛嘲笑百姓愚昧,被凤阳随便放个消息就牵着鼻子走。
但细细一听,群臣不知不觉自我代入进去,近有凤阳股市那么惨痛的教训,又如何能不同仇敌忾?
这明明说的就是他们这帮冤大头啊!
而且太子看似精明,不也被凤阳县令糊弄住了,没看到成品,就疯魔得直接下令允许民间募资?!
“太子殿下,着实想得太过简单了。”
“张成此人,妖言惑众,实在不可不除!”
“等来日朝会,我等还得再三劝谏太子殿下,切不能继续纵容凤阳那边横征暴敛,滥用民脂民膏!”
目的达到了。
没人看到的地方,王成暗暗露出了计谋得逞的阴笑。
程昭目光灼灼,却是一语不发,始终盯着王成和他身边异口同声讨伐太子的大臣。
尽管他身家贫寒,但他去过凤阳,就是对张成的能力深信不疑。
无论是凤阳张大人,还是太子殿下,他心知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明更加繁荣!
就算铁路项目是个胆大包天的尝试,那又如何?
赔了就赔了,反正有太子殿下在,总不至于让他吃亏,所以他无所谓!
思及此,程昭脸上露出一抹风轻云淡的笑,直接就对面前指手画脚的大臣们说道:
“我亏,也顶多亏些家财,只要人还在,总能再赚回来。”
“但铁路项目若成,必将福泽天下,而你们,根本什么都不懂。”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对着井底之蛙弹琴,他还没这个兴趣!
等着吧,待铁路项目一成,事实会说明一切!
看着程昭蔑然一笑,径自拂袖而去,身后群臣无不愕然。Χiυmъ.cοΜ
反应过来,一群人忍不住指着他的背影,愤声怒骂。
“这个程昭,以为自己背靠太子就一定能扶摇直上吗!”
“真是跟张成如出一辙的狂妄!也不看看,陛下膝下还有多少皇子!”
古往今来,立下太子顺利登基者少之又少!
反观太子早年聪颖,随后因为各种原因被废早夭的,比比皆是!
更别说皇家有那么多“潜力股”,未来能登大宝的,还不知是谁!
光是这铁路项目,一看就各种不靠谱,这程昭铁定赔得底裤都没!
“哼,让他狂,到时候看他家底赔光还怎么活得下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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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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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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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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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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