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惟庸默默看着,忍不住心中冷笑一声。
蠢材。
不管李泰所言是真是假,太子殿下执意要保张成,任凭他们说破嘴皮也是徒劳无功!
“看来现在不是动他的好时机。”
胡惟庸私下和涂节、陈宁他们对视一眼。
两人立刻会意。
于是王惟吉就听他圆滑的上级,御史大夫陈宁连忙禀奏。
“这凤阳县令竟有如此能耐,确实非同凡响。”
“既然如此,那臣等对凤阳新项目一事,再无异议。”
涂节也义正辞严举起笏板。
“臣附议,待凤阳新项目真正落实,吾等探查清楚,再上奏御前不迟。”
淮西一党主动递梯子,小朱淡淡一笑,自然也给了他们这个面子。
“凤阳的铁路一旦建成,必会让我大明一日千里。”
“诸卿家且随本宫一起,拭目以待罢。”
话语落,看出这场朝会气氛不对的内侍太监,连忙高声起呼。
“退朝——”
一场针对凤阳的阴谋,就此告吹。
没能达成目的,群臣脸色郁闷,都有些难以释怀。
一时间,除了跟往常一样春风满面的太子殿下,众人鱼贯出宫门,竟是不约而同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这太子殿下是对凤阳那边一日重视过一日了。”
“照老夫看来,长此以往,必成祸患啊!”
自从散了大半身家投入股市,一赔到底,詹同胸口堵着一股郁气,到现在都无法排解。
若非官场上习惯交浅言深,他都想痛骂当今太子,偏听偏信,不似人君!
然而詹同难以启齿的,脾气如茅坑的石头一般又臭又硬的老翰林们,却是说的出口。
“不管张成说什么,太子殿下都深信不疑,如此可堪为储君!?吾等实在失望透顶!”
“宋学士,宋景濂!你倒是说两句话啊!”
宋濂和汪广洋两位大明肱骨,也正忧心忡忡,谈论凤阳新项目的事。
听到马亮张凤等老翰林叫他们,回头一看詹同他们的脸色,顿时苦笑叹息。
“马翰林,张翰林,你们若是因为此等小事就看轻太子,那我们也无甚可说了。”
“小事?!”
马亮张凤立马吹胡子瞪眼。
连詹同,和他的老友乐韶凤,也都纷纷面露不赞同之色。
“宋景濂,你该不会是畏惧天家权威了吧!”
“明明太子殿下正走入歧途!吾等身为臣子,食君俸禄,更应忠君体国,尽力将太子拉回到正确之路上来才是啊!”
“不然长此以往,人人以利当先,那岂不是国将不国!”
看着激动得脸红脖子粗的老翰林们,宋濂和汪广洋对视一眼,不由愈发无奈。
“两位老大人,先消消气,冷静下来。”
“你让我们如何冷静!?”
马亮张凤认准死理,就固执得很。
只见他们眼一瞪,就不依不饶地咒骂起来。
“太子殿下简直昏了头了!哪有让民间募资百万两白银,就为了搞个听起来就不靠谱的项目!”
“什么火车铁路,自古到今,根本闻所未闻!”
“何况詹尚书、乐学士你们都亲眼看见了,凤阳那是在做利国利民的建设吗!?那就是瞎胡闹!”
“哗众取宠,不知所谓,到头来除了糟蹋银子,谄媚君上,又有何意义!”
两位老翰林一起开火,把詹同憋屈的怒气也一块儿勾了出来。
冷哼一声,也跟着加入到声讨张成的阵营中,一发而不可收拾。
“两位大人说的不错!有这百万两白银,足够一省百姓一年开销,若张成真的心怀百姓,为何不将这些银两直接捐给百姓!”
“即便不给百姓,十几万北伐大军,不到一月就能狂烧百万两银子的军费,他为何不支持陛下,将其全数募捐给前线将士!”
乐韶凤也感慨着摇摇头。
“张成此子,老夫也不得不承认,他确有才华,但正因他还年轻,才万万不能开了媚上作乱的先例!”
“吾等皆知凤阳发展到如今的繁华程度,光凤阳总行捞取多少银子?!万一他心怀不轨,放任一个多智近妖的可怕势力头目崛起,那我大明江山危矣!!”
说到这里,在场几位老大人,都不禁面容严肃。
宋濂连声叹息过后,却是突然提出另一个思考角度。
“几位大人既是对张成屡屡大动作募集民间资金不满,那为何不仔细想想,凤阳有今日,这六年来他都做了什么?”
“一个被分派到破旧的凤阳中都的七品芝麻县令,从平平中县发展到南京群臣都侧目的程度,其中辛楚,又岂是纸上一句无任何资金申请能够概括的?!”
宋濂是对张成隐藏的种种厉害心惊,也忧虑他的影响力进一步扩大,会不会危及大明君主的统治,动摇江山,令战火四起,殃及无辜百姓。
可在听到李泰的报告时,宋濂心头大震,却是忽然醒觉张成经营凤阳这些年有多不易。
这样一个人才,一个宁可背负着群臣乃至上位者猜忌,仍要踽踽前行到底的改革先驱。
他值得所有人钦佩,和孤注一掷的信任。
“我也同意宋学士的看法。”
一直沉默听着众人说话的汪广洋也突然开口。
他虽然没去过凤阳,也不知道张成治下的中都,到底是何模样。
但他相信凤阳交上来的税收不可能是假的,太子从凤阳带回来的新政,后来种种好处,都被他们看在眼里。
既然老朱家的江山,他们自己都不怕威胁,仍敢力挺张成到底。
那他们做臣子的,何须做损人不利己之事?
总之这坏人谁爱当谁当,只要不麻烦他,巴不得能者多劳。
宋濂和汪广洋这一表态,在御前举足轻重的大人物都如此说,詹同等人也只能忿忿地闭上嘴。
倒是胡惟庸和涂节他们刚好路过,听到马亮张凤他们先前的慷慨陈词。
涂节不屑一哼,嫉妒又不满地道:“说到底这张成就是不识抬举。”
“相爷,要是咱们早就把那小子拉下马,换自己人坐上凤阳县令的位子,说不定现在募集的百万两银子,就能直接收入国库了。”
一旁的陈宁嘿嘿一笑,心照不宣地和他交换了个眼神。
对上胡惟庸十分心动的脸色,哪还不知相爷和他们想到一处去。
“这个张成行事,实在是夸张乖戾。”
“哼,等着瞧吧,他固有擎天之智,又能比得过那一统江山刘伯温?”
胡惟庸眼中闪过一抹阴鸷。
旁人皆以为刘基之死是他所为,浙东一党才像疯狗一样咬着他不放。
可若不是君心难测,刘基犯了为人臣子的大忌,怎会被他轻易铲除!
终归他的死,得到了九五之尊的默许!
“不过捧得越高,摔得越狠罢了。”
现在的张成,在他眼里不过是另一个年轻、锋芒毕露的刘伯温!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他就静静等着,看张成怎么作茧自缚,日后功高盖主,为世所不容,再被亲手捧高他的天家父子摔成肉泥!
在众人各怀心思,纷纷离开之后。
没人注意到,有个人就站在廊柱后头,将他们的谈论收入耳中。
程昭冷冷看了贪婪的胡惟庸三人一眼,又嘲弄地撇了撇嘴,冲着詹同几人的背影冷笑。
“这帮老臣,祖上说的冠冕堂皇,只怕张大人真把银子上交,满朝的蠹虫都会忍不住上下其手,用尽一切手段把银子都吞了。”
“还捐给百姓,怕不是揣自己家里去了!”
“没去过凤阳不知道,真正能让百姓富足的手段,绝不是捐钱这么简单!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铁路畅通,这才能让贫困地区发展起来!”m.χIùmЬ.CǒM
“道德绑架,还有脸自鸣得意,我呸!”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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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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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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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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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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