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只是折损了一名暗卫也还好,但千不该万不该牵连了公爵府的崔二郎。
一阵的兵荒马乱之后,越泠鸢不仅被打了一顿板子,还被罚跪于祠堂。
泊简隐在临近窗子旁的树上,这里既能观察外面的情形,又能看到祠堂内的越女郎。
夜已深,里面的越女郎趴伏在蒲团上昏昏欲睡,没过多时便已睡倒在蒲团上。
泊简抱着手中的剑,微微阖上眸子假寐。
但每每有过一丝的风吹草动,泊简睁开的眸子全是清醒和凌厉。
哪有半分刚醒的迷糊。
今夜并无月亮,乌云密布,沉沉的犹如泼了墨的厚重布料。
临近入秋,晚上的风呼啸的犹如野兽嘶吼的声音,吹得树竹沙沙作响。
“姑姑。”
随着轻巧的人影掠过,被风吹过来的血腥气息弥漫在泊简的鼻尖。
来人一袭黑衣,声音低沉嘶哑,落在庭院中。
随后目光锁定在泊简藏身的树影之上。
“主子告危,请姑姑——”
话音未落,泊简是身影掠过他眼前。
“走!”
单是主子告危这四个字,就足以让泊简心中一凛。
她一边赶路,一边询问情况。
“来了两波人,一波是世家那边要截走上官公子的,另一波人不知道是从哪冒出,主子将人马大多护在了上官公子那边,反倒自己身边危机四伏,我前些日受了伤,让二号保护公子,便来寻姑姑。”
一号说明了情况,等待泊简的发话。
“那波想要害小主子的人数多少?手下的舆甲卫又在何处?”
泊简面上的面罩被狂风吹的鼓动。
她的眸子冷静又清醒,声音平缓坚定,犹如永远不会倒下的巍峨。
一号的心不由稳下,细细的一一告知。
石韫玉看着庭院中尸横遍野的惨象,他手中提着剑,宽大的袖袍沉淀着血水。
他的神色愈发沉寂,冷白的剑光映出他锋利的眉眼。
“主子,一号已经去通知姑姑了,想必现在也马上来了,主子不必担忧,以一号的武力冲出血路去寻找姑姑,必定不会有什么差错。”
二号护在石韫玉的周边,将冲上前的死士一刀了结。
喷涌的鲜血落在他的眉眼,那双琥珀色的猫瞳充满杀戳。
石韫玉动作慢了半拍,差点被人给偷袭伤到,他躲开之后,挥剑刺穿了那人。
殷红的血渍淌下雪白的刀尖。
阿简姐姐……
支援来的如此快速,在敌方还未反应过来之前,泊简已经让人将其包围。
锋利的刀刃划开敌人的喉结,那道人影快的让人看不清,便已然倒在了地面。
泊简甩了甩刀尖的血渍,黑色的长靴踏过血水遍布的地面,来到石韫玉的面前。
“小主子。”
在见到石韫玉身上并没有什么伤痕后,泊简松了一口气。
石韫玉愣愣的看着她,残留着杀气的眸光落入泊简冷静清冷的眸子。
“阿简……”
他因为过长时间拿着刀剑的手指僵硬,紧绷的神经在看到泊简的那一刻微微松懈下来。
他现在才如此清晰的意识到。
泊简是他手中不可丢弃的剑。
但没有了剑的首帅无疑是待宰的羔羊。
首帅对剑生出了感情,妄想将其封存在剑鞘。
开了刃的剑又怎么会甘愿回到剑鞘呢?
“主子!上官公子那边危!”
一道人影落在石韫玉的面前,他身上浓重的血腥以及刀伤足以见出他来报信路上的危险。
而现在伤亡惨重,能出动的只有泊简。
这个任务自然是交到了泊简的头上。
看着泊简离去的背影,石韫玉垂着眸咳嗽了几声。
藏起现下不该有的心思,面向被暗卫押过来的人,石韫玉的心慢慢沉下来。
泊简赶路之时便是看到一路的血水死尸。
她骑着马,吩咐跟来的暗卫从山坡之上围攻拖延,自己先行去找上官鹤一。wWW.ΧìǔΜЬ.CǒΜ
她循着自己人留下的痕迹,一路悄然无声的追寻过去。
啸松未曾想到今日这一趟的敌人是如此的难缠。
不仅人数众多,还身手不似前几趟的那般平平无奇。
一路上紧随其后,步步紧逼,他没办法只得带着上官鹤一转移地方。
此时他挡在前方,让上官鹤一先行跑。
上官鹤一也是明事理的人,知道自己在这只会是拖后腿。
说了句保重便被其余的侍卫护着从后方逃去。
啸松看着想要从侧面去追上官鹤一的对方,一个纵越便将其斩杀于剑下,他黑沉沉的星眸像一匹饿狼看着对面的人,扯开了嘴角。
“给我挡住他们!杀!”
上官鹤一被一个侍卫护着从山脚小路爬上偏僻难爬的山丘之上。
他身着的青衫被灌木丛划破,显得狼狈不堪,但他面白如玉,俊美绝伦,有着读书人应有的书卷气息,在这种时刻,倒另有风采。
上官鹤一虽体质不算太差,但刚刚经历了生死劫难,又攀上这顶峰高岩,难免会有些疲惫。
他看着前方沉默不语的侍卫,他过目不忘,记得这位从之前一直到现在,混迹在人群之中。
想着之前的种种,上官鹤一不由的起了疑心。
他借口谎称走不动,需要休息一会,便被侍卫冷硬的语气拒绝,道是怕等会敌方跟上来。
上官鹤一眸光闪了闪,垂下眉目。
泊简赶到之时,便是看到攀着石头,艰难的悬挂在悬崖中间的上官鹤一。
她连忙拉下缰绳,跃下马,在她抵达崖口的那一刻,上官鹤一攀爬的石头松动,直接跌下万丈深渊。
上官鹤一不能死!
这是泊简脑海里闪过的念头。
所以她踩着崖口岩石,俯身冲下。
在抵达半腰之时,她总算拉住了上官鹤一。
“你是谁?”
泊简没有回答上官鹤一的话,一手搂住他的腰,一手将匕首狠狠地插入山崖半腰石缝中。
锋利的刀锋擦过石头激起四溅的电火,划出深深的沟壑。
虽然不能停止下降,但也减慢了坠落的速度。
泊简看着一旁垂挂的藤蔓,踩着石岩越过去抓住了它。
这山崖笔直且难攀,只有向下,而不能攀上。
泊简抓住这细长的藤蔓,一路向下。
“抱紧我。”
被泊简揽着腰的上官鹤一抿紧了唇,看着下方还有几百丈高的水潭。
在最后一刻,泊简抱住他朝着潭中央越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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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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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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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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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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