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兰找了个饭店服务员的活,工资不高,一个月八百块,但是对葛兰来说已经是非常高的工资了。
蒲厌运气好,他年轻长得好,高高壮壮的,进了当地很吃得开的一个施工队,一个月足足能赚三千多,这在这时候算是特别高的薪水了,他在家里懒得很,但在队里却是又勤奋又好学,更何况他长了张巧嘴,工头对他很是另眼相待。
就这样二人在青龙县算是站稳了跟脚。
头一年蒲厌想回去的,不过恰好赶到一个重要的工程,为了钱蒲厌就没有回去,葛兰自然也是没回去的。
没想到第二年第三年,都因为种种原因没能回去,这期间葛兰还又怀上了。
这可把葛兰高兴坏了,以前蒲厌又懒又没出息她嫌弃,现在蒲厌眼看着能赚钱了她又害怕起来,怕他被外面的花花世界迷了眼。
所以她迫切的想要一个孩子能捆住他。
至于家里还有个女儿这件事她自然是没有忘的,毕竟每个月还要打五百块钱回去。
说起这五百块葛兰心里就难受,当初为了出来她是满口答应了的,出来后才发觉钱也不是那么好赚,每个月打五百回去简直是挖她的心啊。
葛兰本来想着赖账,奈何蒲厌怎么都不同意,他虽然不是个太孝顺的,但是老家老爹老妈给他养着娃,他不至于连钱都不给,最重要的是要让村里人知道了他怎么做人?
于是这个钱风雨不阻的每个月都到老两口账上。
蒲厌是当在养自己娃,可葛兰就抓心挠肺的难受了,她清楚他们养的可是别人的孩子啊!
直到葛兰终于如愿生下了一个儿子,蒲厌也高兴极了,葛兰就顺势说起以后儿子在城里上学要花很多钱,他们还要给儿子攒钱买房买车娶媳妇,这些都是大钱,蒲厌瞬间就懂了,这是要“省钱”了。
省钱从哪里省?当然不是从自己的嘴里省,而是从老家那边省。
只是他也没想到自己那一通电话过去只差闹得父子断绝关系。
……
蒲家还没装上电话,但是村头前两年开了个小卖部,装了电话,偶尔会有在外面打工的年轻人打电话过来。
村头有一棵不知年岁,四人才能环抱下的空壳树,树下摆着小桌子椅子。
桌子上放着一本书,椅子上坐着一个三等身的奶娃娃,漂亮得不可思议的奶娃娃捧着书,傍晚的夕阳和暖风在她身上驻足,乍一眼看去还以为是哪来的精灵仙子。
“夏夏,又在这里等阿公呐?”
路过的村人刚结束农活,本应该身心疲惫的,却在看到蒲夏时脸上都笑开了花。
若是哪天没见到小蒲夏,他们一天的精气神都像被抽走了一般蔫巴了。
蒲夏礼貌地抬了一下头微微颔首,清冷精致的模样半点不像稚嫩幼儿。
不过小留村的人已经习惯了她这副模样,在他们看来蒲夏都长成这样了,跟普通孩子不一样那也是非常正常的。
忽然对面小卖部的老板娘探出头来一手拿着电话筒,“夏夏,你阿爸打电话来了!”
蒲夏放下书,跳下椅子,把老板娘看得眼头一跳:“哎呦小宝贝,你可别摔了。”
一听这话蒲夏略显清冷的脸上有些不自然,三五步就走到了店里。
“喂——”
“爹……”这边的蒲厌顿了一下,怎么是个奶声奶气的娃娃声音。
过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女儿,恍然想起爹跟他说过蒲夏现在又聪明又漂亮的事,只不过他没当回事。
“你是蒲夏?”
“我是”
“我是你阿爸”
“嗯”
如此陌生不自然的对话竟然出自一对父女,竖着耳朵听的老板娘不由得皱了下眉。
蒲厌听见对面冷淡的不像孩子的声音也有些懵,他跟一个三岁孩子也没什么好说的啊。
“你有什么事直接说吧,我会告诉阿公。”
打个电话是很贵的,蒲厌思考了两秒决定还是告诉蒲夏,“蒲夏,你要当姐姐了知道吗?妈妈肚子里有弟弟了。”
蒲夏清冷的眼神看着窗外,没有一点波动,“是吗?你怎么知道她肚子里是儿子呢?”
蒲厌有些恼火,他就盼有个儿子哪能听这话,可是毕竟是个三岁小孩,他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轻哼一声,转移了话题。
“你转告你阿公,以后阿爸每个月只转三百了,阿爸和妈妈挣钱很难,现在又有了小弟弟,更要省着花了,你们在小留村有吃有喝,三百块完全够了,还能存下来……”
“不行。”
突兀的一声打断了他的侃侃而谈,蒲厌顿时火气上头。
“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一点都不懂大人的辛苦,你们在小留村吃喝都不用钱要那么多钱干什么?”他理直气壮大声指责,脸上都没有一丝羞愧。
“哦,那跟我有什么关系”蒲夏轻飘飘回了句。
“你个死丫头!你……”
老板娘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她怎么也没想到蒲夏的阿爸竟然是这种人,退一万步讲他是瞎子吗?有这么漂亮聪明的女儿不天天上香祈福竟然还敢甩脸子?
终于在蒲厌开始骂人时她忍不住了,挤出一个微笑温柔从蒲夏手里拿过听筒。
——“你个野山猪横什么横?对着个小姑娘发疯可显着你有能耐了是吧?哎呦呦还要生个儿子了,这么对夏夏,我诅咒你生儿子没屁眼……”
老板娘怕吓着蒲夏已经收敛了很多,但还是把蒲厌被骂的一愣一愣的,愣是没找到话缝插一句。
老板娘发泄完后他才恍然“我跟我女说完跟你有什么关系?”
啪!
被单方面挂了电话,蒲厌一口气憋在心里差点没厥过去。
另一边老板娘心疼极了,看着蒲夏面无表情的精致小脸,脑补了她心里如何难过伤心,硬生生把自己虐得不要不要的。
所以蒲丛和明月芳终于过来时,她添油加醋得把来龙去脉对着二老说了一通。
二人越听脸越黑,蒲丛把扁担一扔,气势汹汹就再次打了过去。m.χIùmЬ.CǒM
于是蒲厌再次受到来自老爹的暴击,被痛骂了一顿后还威胁他,要是敢削减抚养费就永远不要回小留村了,他们就当没生养过这个儿子。
蒲厌是独生子,在他印象中他的阿爸是沉默而温和的,从不与人吵架,对他也非常好,即使他犯了错,阿爸也不会打他,只会跟他讲道理。
可是现在,他突然发现阿爸变了好多。
他怕这样的阿爸,不得不狂道歉,再也不提这事了。
明月芳心疼地抱着蒲夏,蒲夏柔软漂亮的小脸蛋放在她的肩上,明月芳只感觉心里酸软一片,竟然替蒲夏委屈得哭了。
“夏夏,不要听你混球阿爸的,该是夏夏的就是夏夏的,弟弟抢不走的,阿嫲绝对不许弟弟抢夏夏的。”
……
这事过去没多久后的一个清早,蒲丛和明月芳把蒲夏打扮的漂漂亮亮出了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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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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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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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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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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