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夜指着塔顶硕大无朋的鬼眼,沉声道:“三日内锁妖塔中发生过的事,都映射在了鬼眼的瞳孔中。”
闻言,玄风浅悄然挣开了冷夜的手,扶摇直上,稳稳地落定在玄铁囚笼之上,仰着头定定地盯着汩汩不断地冒出黑气的鬼眼。
“你小心一些。此鬼眼本就是邪祟之物,极擅蛊惑人心。”冷夜郑重其事地道。
“嗯。”
玄风浅微眯着眼眸,全神贯注地看着鬼眼中好似蒙上了一层香灰的诡异画面。
片晌之后,鬼眼的瞳孔由原先的浑浊不堪变得尤为澄明。
而姬朔狼狈的身影亦骤然现出了一角。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姬朔葬身火海的画面,只觉毛骨悚然。
更让她脊背发寒的是,画面中的浮尘好似被姬朔的惨状所取悦,面上始终带着浅淡的笑容。
“衣冠禽兽...”
玄风浅讷讷出声,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而让她更加震惊的是,她居然在鬼眼之中瞥见了冷夜的身影...xǐυmь.℃òm
难道,冷夜早就得知了浮尘和姬朔的计划?
“怎么了?”
冷夜见玄风浅偏头扫了他一眼,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
此刻,玄风浅尚还不能确认从鬼眼中看到的一切均是真实发生过的事,只得暂且压下心中的疑虑。
“当真没事?”
冷夜小心地搀扶着她,眉头不由自主地轻轻蹙起。
他能感觉到,她对他的态度又开始疏远了起来。
却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玄风浅并未当面质问冷夜为何鬼眼里也有他的身影。
在她看来,冷夜所言未必可信。
比起相信一个曾屡次伤害过的人,她更愿意去相信自己的眼睛。
“阿浅,别长时间对着鬼眼,容易被其蛊惑。”
“嗯。”
玄风浅低声应着,兀自跃下了玄铁囚笼,慎重其事地道:“看来,这一切果真同我料想的相差无二。姬朔为逃脱桎梏,听取了浮尘的建议,引火自焚。而浮尘为了毁我姻缘,特命姬朔幻化成母后的模样,给了下了合欢散。”
“你早就知道浮尘一直在利用你?”
“近些日子,才想通的。”
“所以,在此之前你就已经知晓所谓能够预见灾祸的异能,不过是他控制你的手段?”
冷夜骤然现出一丝欣喜。
他正愁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当众揭穿浮尘的真面目。
万万没想到,原来玄风浅什么都知道。
玄风浅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随手拔出了腰间的轩辕魔剑,“咻”地一声,狠狠地将剑身刺入了硕大的鬼眼之中。
只听“哧”的一声,浓重的鬼气随着黢黑色的汁液从鬼眼中喷溅而出。
她见鬼眼渐渐失去了神采,这才长舒了一口气,“隔墙有耳。”
“阿浅,既然你已知悉这一切全是浮尘的阴谋,可否给本尊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冷夜忐忑不安地瞅着面容冷肃的玄风浅,他原以为她不过是个胆小娇弱的小女人。
可此时此刻,他忽然发现她和自己想象中的很不一样。
玄风浅冷冷地道:“不必了吧。之前种种虽是误会,不过你对我的伤害,那可是货真价实的。”
“那你总得给本尊一个补救的机会不是?”
冷夜此刻也不敢奢求她的原谅,之前的事暂且不提,昨晚的事他显然不占理。
虽说,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并不是他。
但顶着帝俊的样貌去欺骗她,确实是他的不对。
玄风浅忿忿不平地道:“怎么补救?你可知我被你吓得有多惨?”
“本尊这就去把扫把星君解决了,替你出口恶气,如何?”
一时间,冷夜也想不出其他的补救措施。
现在的玄风浅,油盐不进,无欲无求,他真是一点儿法子也没有。
“你能不能别成天喊打喊杀的?浮尘若是那么好对付,你上辈子又是怎么死的?”
玄风浅深怕冷夜过于莽撞坏了她的好事,厉声警告着他,“我自有打算,你不得插手。”
“全听你的。”
冷夜哑然失笑,他突然发觉玄风浅占据了他的身体之后,愈发霸道。
“嘎!尊上怎么跟小媳妇儿一样?”
藏于冷夜袖中的无涯钻出了大半个脑袋,小嘴叭叭地吐槽着霸气不再的冷夜。
冷夜掐着无涯黑漆漆的鸟头,不悦地道:“闭嘴。”
“哼!你就会凶妾身,欺软怕硬!”
无涯瘪了瘪嘴,轻卷起双翅,正欲拂去冷夜的手,不成想藏于它羽翼下的黑色瓷瓶“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玄风浅见状,顺势拾起了瓷瓶,随口问道:“这是何物?”
无涯迷茫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今儿个一早,我清醒过来的时候,身上就多了一个小瓷瓶。”
“合欢散?”
玄风浅指腹轻轻地摩挲着瓷瓶上浮凸的“合欢散”三字,眸色骤然冰冷似寒霜。
她猛地扣住了冷夜的肩膀,怒声道:“无涯身上怎会有此物?此事和你有何关系?”
“本尊怎么可能会给你下药?合欢散药性很猛,弄不好会闹出人命。本尊确实很喜欢你,但绝不会因一己私欲对你用上这么卑劣的手段。”冷夜耐着性子,有条不紊地解释着。
在此之前,冷夜即便被人误解,亦鲜少出言替自己辩解。
一是觉得没必要,二是不愿因不重要的人或事浪费口舌。
可现在,冷夜竟一反常态,滔滔不绝地同玄风浅解释着一切。
权衡了利弊之后,玄风浅缓缓地松开了冷夜的衣襟,一字一顿地道:“冷夜,你最好别骗我。”
冷夜心虚不已,按道理说,他确实没骗她。
可昨夜那事儿,他做得确实不厚道。
他就怕现在不说清楚,将来会生出更大的误会。
思来想去,他终是决定向她和盘托出。
“其实,昨夜...”
冷夜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正打算从实招来,无涯突然惊呼出声,直截了当地打断了他。
“阿浅,我记起来了。昨夜,我夜探拂尘居,在浮尘卧房的密室之中发现了合欢散。我担忧他是为你准备的合欢散,正打算去给你通风报信,却被他捆在了密室之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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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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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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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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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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