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被武威侯部夺回的几座城池,均已派遣北辽官员执管政务,故而萧后竟然怀疑潘博是因此采取消极应对的方式,表达对北辽政令的不满,萧后甚至提出直接接管营州,调潘博至上京任官,这无疑便是想将潘博削除王爵,彻底侵吞其治下领土。
潘博当然不会坐以待毙,舒妃为保臂助,也是不遗余力。
但北辽王到底还是产生了动摇,于是下令潘博必须拿出诚意来,具体表现为立即派遣具备实力的军队,阻止大周收复大名的行动。
潘博这时不敢与北辽彻底翻脸,于是派遣了长子领军出征与大周先锋军对峙。
他的这位长子论来也是庶出,因为潘博的正室以及嫡子当初留在长安,早便被斩杀刑场,后来潘博即便娶了继室,又有了嫡子,但嫡子年龄尚小,而他的庶长子一直跟随身边,受潘博教导培养,文治武功甚为出色,被潘博寄以重望,这回被“秦八郎”斩杀刀下,潘博自然痛心疾首。
可尽管杀死庶长子者是大周军人,潘博一时之间也没有办法报仇血恨,而他之所以让长子犯险,背后推手必须归咎于萧后,潘博死了一个儿子并不至于让贺烨欢欣鼓舞,惊喜源于如此一来,会进一步激化潘、辽之间的矛盾。
果然十一娘听闻这一喜讯后立即精神振奋,哪里还顾得上今日是自己生辰,赶忙转动脑筋,酝酿阴谋诡计,力求火上浇油,让潘博的刺刀再无犹豫,直接冲向北辽萧的要害。
萧后可不比得普通后宫,整个北辽,其实只有两个姓氏,王族耶律氏以及后族萧氏,足见萧氏一族在北辽的地位,萧后不是这个家族随时弃之如履的棋子,萧后以及大王子倘若失势,那就证明北辽王已然对后族心生铲除之念。
分裂离间,是动摇一个政权最为有效的手段,往往会产生分崩离析的效果。
其实执政人多数也会意识到内耗可能造成的后果,可往往并没有办法避免,因为权势之夺就像一味致命之毒,即便能够预见恶果,但一旦中毒,便无法拔除。
因为多数执政人都不能免除私欲,他们眼中的大局,往往都是基于自身得失。
当北辽萧的权力已经渐渐威胁君权,又恰遇这一代北辽王并不甘被外戚逼迫,其实舒妃的出现反而成为必然,因为舒妃固然只是一个投机者,也需要耶律氏及萧氏提供给她这么一个谋利的空隙。m.xiumb.com
当然北辽王更加不幸的是,在此生此世,他遇见了极其善于利用敌人间隙的晋王夫妇。
可特意赶着今日回到晋阳城,打算陪伴十一娘欢度生辰的晋王殿下,眼看着十一娘挽起袖子奋笔疾书,一封封密信立即下发,竟然是拿出通宵达旦的干劲,连正眼也不看他,又怎能免消懊恼失望的情绪,偏偏王妃又是因为君国大事,晋王殿下一点没有发作的理由,除了忍气吞声,甚至于还要陪着笑脸“墨袖添香”,他仿佛也没有另外的选择。
直到黎明时候,十一娘终于停笔,揉着手腕却立即昏昏欲睡,一堆婢女忙着上前服侍,差点没把晋王殿下给排挤出去,他想发火,看着十一娘疲倦的模样又实在不忍心,只好继续宽容大度,眼睁睁看着王妃一挨枕头几乎立即进入梦乡,贺烨只好挥挥手示意自己不需婢女服侍,脱了外衣挤上床去,瞪直眼睛看着帐顶。
这生辰礼当真送得不妥,必须引以为戒,只此一次,牢记杜绝。
十一娘这一场好睡,日上三竿才睁眼,尚且迷迷糊糊,一翻身,见身边睡着一人,冷不丁吓了一跳,缓了许久,才醒悟过来昨日发生的事,却见贺烨分明已经清醒——眼睑底下瞳仁稍稍滑动——却还闭着眼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装睡,十一娘突生促狭的兴致,打算装作不察由得殿下演戏,却当刚一坐起,手腕就被人拽住了,猝不及防被那力道拉扯得重重跌入某个怀抱之中。
惊呼是没有的,娇嗔也是没有的,王妃睁着一双慵懒的眼,盯着某人仍然闭合的眼睑,恶作剧般往男人乌黑直长的睫毛上吹了口气,撩拨得那位越发心猿意马,眼看着就要“兽性大发”,狡诈的王妃深深吸一口气,大喊一声:“快些入内侍候,殿下仿佛体感不适。”
随着话音一落,立即便有门响与步伐之声,贺烨大怒,却无可奈何,只能恶狠狠地盯着王妃一跃而下,身手灵活地披上一件外袍,站在床边十分可恶却巧笑嫣然。
“王妃竟敢诅咒本王?”贺烨神色相当狰狞。
十一娘却笑容依旧:“殿下可从不赖床,今日起得这般晚,难道不是因为体感不适?”
“是啊,本王的确体感不适,非常不适。”
眼看着婢女们捧着洗漱用具鱼贯而入,贺烨却并没有像十一娘料想那般恢复正经,而是挑起眉眼笑得像个市井流氓:“不过我这不适,药石无医,只有依靠王妃纾解。”
说完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抓牢十一娘,拖进帐子里便开始缠绵。
婢女们险些将水盆砸泼当场,一个个羞红了脸忙不迭退出,十一娘自然是急得拼命挣扎,她这回可算是搬起石头砸脚了!
然而越是挣扎,越是激发了晋王殿下的“恶念”,十一娘又哪能挣脱?将自己弄得气喘吁吁丢盔弃甲,晋王殿下正欲得寸进尺,但他的报应来了。
——只听暖阁外,婷而的声音。
“十一妹还未起身?莫不是昨日染了风寒吧?可不能大意。”
婢女甚至不及解释,就被婷而领先一步推门而入。
十一娘这回真着了急,膝盖一用力,顶得殿下闷哼一声。
正欲入内的婷而总算呆怔当场。
原来她并不知道贺烨回府,当然不防十一娘今日有不方便见客的情由,她是从章台园经密道过来,既然畅通无阻,那便证明玉管居里没有需要避忌的人,而此间仆婢,当然都明白婷而可以畅通无阻,非十一娘的贴身侍婢,又不知道主母这时不方便见客,知情者都在暖阁外候令,全都没从刚才目睹的“好戏”里回神,眼见着婷而过来,一时不及解释,结果就弄出来这等尴尬的事。
婷而现在却有若被晴天霹雳击中……
因为情形太过诡异,不得不让她产生了一个惊悚的想法。
居然因为一时莽撞,真将十一妹捉奸当场!!!
忙不迭便转身往外,才听终于回过神来的碧奴哭丧着脸解释:“殿下昨日回府……”
婷而抚着胸口,忍不住长舒口气:“吓死我了!”
隔着暖阁墙上一面糊着厚桑纸防寒的雕花窗,十一娘也听见了婷而与碧奴的对话,不由更加羞愤,两生两世一齐算上,她还从不曾遭遇如此窘迫难堪,这一腔恼火,当然必须发泄在始作俑者身上,这回是把杀人的力气都使了出来,终于挣得自由,然而可怜的晋王妃也被折腾得披头散发衣衫狼狈,又因羞恼,没脸叫人进来侍候,只跑到屏挡外头的软榻上坐着生闷气。
倒还是贺烨慢吞吞起来,迎着王妃恶狠狠的瞪视,笑得唇红齿白没心没肺,却终究不敢让他的王妃更加羞恼,讨好一般替王妃整理了一下衣衫,击一击掌,咳嗽一声:“还不入内侍候?”
碧奴等人方才重新入内,既不敢看晋王,又不敢打量王妃的神色,因为她们实在害怕一个没忍住笑场,是以这日的梳洗着装进行于异常沉静的气氛,而十一娘的脸上也根本不需涂抹胭脂,因为直到她妆扮妥当强忍着难堪去见婷而时,双靥仍有羞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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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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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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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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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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