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烨失笑:“原来我自幼苦练,就是为了头发干得快些?”
感觉一身本领受到了轻视,殿下故作严肃地轻哼一声:“绞发不用劳动王妃,梳理一事总不能也靠功法吧?王妃若再找借口推脱,那可就坐实了偷奸耍滑这罪名儿。”
“不敢不敢。”十一娘嘴上一套,心里又是一套:看,都说是婷姐姐误解了吧?殿下何曾体贴入微了?说话稍有不对便拉下脸来,又找借口支使我侍候,这哪像是动情,分明存心使唤人不得轻闲。
再想了一想,到底没再使唤婢女“奔波”,干脆从自己发上抽出一把装饰用的檀梳来,小心翼翼为贺烨梳理头发,突然又听这人问道:“眼看天师便要回洛阳,王妃可是准备好了程仪?”
十一娘便叹了一声:“并不得空细想,钱银俗物,对师公并无多大用处,也显不出诚意来,只师公虽然也不在意这些俗礼,我却又不能毫无表示,正烦恼着呢。”
“我倒是有一主意。”贺烨一边享受着娇妻的殷勤服侍,手指一边在膝案上啄啄有声,可见心头正快活着,口吻便甚是愉悦:“我想着,天师幽居邙山,又并无钱财之忧,若送茶酒,虽然也是投其所好,一来路途长远,酒水并不易贩运,再者天师在邙山自种有茶树,并不短缺此类,倒是道家一贯注重养生,天师寻常也会炼制丹药,又居幽谷,外出一趟不易,说不定会短缺各类药材,尤其是参茸,正好陈公遣人送来一些,比市面常见自要珍贵,莫如便充作程仪,可算咱们诚意?”
十一娘不免又有些动疑,心说:殿下何尝会在这些琐务上头用心了?当初准备定信,不都是交待给江迂一手治办?还真是有故意讨好之嫌,不过却也难以笃定究竟是体贴我呢,抑或还是想让我麻痹大意,心存感激时,便被套问出什么话。
口中却忙不迭说道:“倒真是个好主意,可算解了我一桩烦难。”又试探道:“殿下如此礼遇十一亲长,不知是否有事相求?”
啄啄之声便是一顿,贺烨冷声说道:“我在王妃看来,难道竟如此功利?”
“这可是殿下多心了,十一不过是受宠若惊。”
“我待王妃一贯不同普通,难道王妃竟然直至今日方才感知?”语气仍然不悦。
十一娘不由更加糊涂起来,好听话却毫不迟疑:“在十一看来,殿下对待臣属,一贯甚有恩义,重情重义正为君子之风,能为殿下臣属,可谓三生有幸。”
贺烨蹙眉:我稍有示意,她便避重就轻,看来并非没有感知,只不过不愿回应,难道当真已然心有所属?若真如此,应当不会再有旁人,必然就是……
脑子刚闪过一张面孔,顿时心烦意乱,刚才还觉璀璨明亮的灯火,也让人说不出的讨厌起来,却又格外理智,再忖道:谁让这丫头打小就与绚之交近呢,又既是意趣相投,难免日久生情,不对,这段时日留心看她对待绚之那情态,实不像是参杂男女之情,或许只是知己之谊?总归两人之间,比我与她要亲近许多,虽然让人懊恼,总归不是毫无希望,并绚之难忘旧情,视这丫头也不过是忘年之交而已,我只要坚持不懈,未必不能打动丫头倾心相许,不过她既然有避忌之意,还是不能操之过急。
当下便用力平静心情,终于克制了烦躁,正打算着转移话题,却听十一娘又道:“殿下刚才提起陈公,可是阿禄之父?”
“正是。”贺烨终究是没有再敲打膝案,指掌虚握成拳,放在膝头。
“我虽知道陈公为江总管手足兄弟,当年因为阿家照庇,一直在外经商,可心中总有些疑惑,莫说阿家逝后,并不能够再给予照庇,便是当年,阿家人在深宫,施予照庇也只能是通过外祖父及舅父之手,殿下勿恼十一直言,听大母与阿耶说起,仿佛外祖父与舅父并无那大能力,相助陈公富甲一方,并且始终没引起太后察觉。”wWW.ΧìǔΜЬ.CǒΜ
十一娘口中的“阿家”,当然不是指太后,而是贺烨生母小崔氏,外祖父与舅父也是指小崔氏父兄,大母与阿耶方是自己的祖母韦太夫人以及父亲柳均宜,这话旁人听来或许会一头雾水,贺烨当然明白,心中又是一喜。
丫头称亡母为“阿家”,这又是将她自己当作儿媳了。
毫不犹豫便交了底:“我也是听江迂说起,阿母当年,其实也担心外王父与舅舅行事草率,非但不能安置好陈公一家,反而让韦海池这女人察觉端倪,将江迂暴露,故而是恳求了徐国公亲自经管这事,徐国公虽然不愿掺合争储之事,倒也觉得阿母若要在宫中自保,离不开心腹暗助,再说那时我已然出世,徐国公想着阿母若落败势,宫内有江迂,宫外有陈宣炽,总好过一无所有任得韦海池宰割。”
“原来是徐国公。”十一娘恍然大悟。
贺烨颔首:“正是徐国公,不仅资助了陈公大笔钱银,又令崔氏一族私蓄能人辅佐协助,陈公方能有今日财势,只后来阿母被害,兄长继位,眼看我暴戾无德不学无术,徐国公以为不至于会引起太后斩草除根之心,他并没再与陈公联络,直到连兄长也驾崩,徐国公方又紧张起来,其实也暗暗书告陈公,让他提醒江迂,最好想个法子,助我逃出长安,做个隐姓埋名富贵散人。”
“看来徐国公虽然有韬光养晦之意,也还牵挂着殿下安危。”十一娘颔首。
她今日问出这番话来,其实并不是觉得这件事关系重大,其实也是为了试探贺烨是否肯对她交底,这会子暗忖道:徐国公、武威侯以及陈宣炽,都是贺烨人手,与我实不相干,但我莫名提起,贺烨却一点不曾迟疑,便如实相告,看着倒真不像对我还存疑忌,难道是……真误解了我对他日久生情?他大约是想着,我们两个毕竟已经结为夫妻,又至少在这十年里,他绝无可能停妻另娶,虽多姬媵,但除了太后耳目,也就只有个秦霁算是自己人,偏偏他又并不喜爱,而且太后早就嘱咐了江迂,让秦霁服下绝嗣药,虽然江迂不可能听令行事,但在成就大业之前,秦霁是万万不能为贺烨诞下子嗣。
贺烨所图谋的可是帝位,子嗣的重要性不庸置疑,莫说他自己,便连臣僚们,也不会放心贺烨一直没有子嗣。
十一娘越来越肯定:他应当是想,既然我已经有了那层心思,并且绝无可能背叛他,多少也不似秦霁一般惹他厌烦,莫不如转虚为实,一来对大业更加有利,二来又能安定臣僚之心。
不过十一娘虽说马马虎虎想通了其中关节,却并不认为自己应当突然主动,万一要是判断失误,闹笑话还是小事,过于轻浮引得贺烨心生厌恶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再者,十一娘更不认为近期适合为贺烨诞下嫡子。
太后容不容得下这嫡子另说,她这时殚精竭虑皆在军务政令,难免思虑过重,更别提这具身体骨骼尚未完全长开,这时孕妊风险也太大了些,万一有个好歹,为生子一命呜呼了,难道还有那幸运重生一回?就算还有那幸运,岂不是又得从头盘算,这十年苦心可算是白废了。
这坚决不符合十一娘的计划,必须杜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望族权后更新,第825章 这是“醒”了?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