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烨却心心念念于给萧小九与十一娘创造相处机会,没想到却来了这么一大群人,阮岭、贺清等也就罢了,又有许多礙手礙脚的女眷,早前独饮时,他也格外烦恼,自是不耐烦陪同妇人闺秀去猎山鸡野兔,却又不能只带着柳十一这么一个丫头参加男人们的围狩,伤了许多脑筋,才想到一个法子,这时提议:“莫如由我与岭儿各率一队,比试猎物多寡,分出个胜负来更加有趣,只是诸多女眷不宜围狩……”
韦氏便先笑道:“妾身原就是想着陪同真人散一散心,既拉不动弓又射不得箭,当然不能成为拖累。”
莹阳颔首:“女眷不需你操心。”
贺烨又道:“我虽与柳十一打赌输了,原也是打算用那头贡象作为赌筹,哪知柳九娘却对围狩跃跃欲试,别人也就罢了,柳九娘可得参加围狩,我还等着看她弓马如何呢。”
晋王打算的是既然拉上了柳九娘,十一娘自然也不会落下,那丫头对旁人不多理会,瞧着却对柳九娘这姐姐却千依百顺得很。
柳小九才因生为女眷不能参与竞夺大失所望,听这话后立即喜出望外:“请真人允准。”
莹阳一贯不拘小节,这时自然不会扫兴,又再颔首同意了,眼见着谢莹似乎也跃跃欲试,想到母亲莫名其妙格外委婉的叮嘱,仿佛是倾向谢莹成为晋王妃,于是又道:“还有哪个闺秀有兴致参与竞夺?”
柳小九立即将十一娘推前一步:“十一妹自然有兴致。”
当初渥丹,仿佛也对围狩很有兴趣呢,莹阳真人忽然忆起旧事,突生感慨,又看十一娘并没有拒绝,当即允准:“你们姐妹在一处,相互也好照应。”
阮钰就愿与十一娘亲近,闻言也上前一步,表示乐意参与竞夺。
谢莹见此情势,干脆也将韦氏的叮嘱抛之脑后,带笑上前:“亦望真人与阿母允准。”
韦氏大是焦急,她虽然甚是希望促成女儿与贺清的姻缘,可围狩却非同小可,极易发生意外事故,就连多少男子,不是也曾经在围猎时坠马受伤甚至被猛兽咬伤?立即严肃地盯着谢莹:“六娘不可任性,你连骑乘都甚艰难,更何况射猎?平白成为拖累。”
谢莹立马宽慰:“阿母安心,有两位兄长照应呢,再者两位表姐既然都参与竞夺,女儿若落单岂不无趣?”
同行的四个闺秀,其余三人都欲参加围猎,倘若只有谢莹被落下,仿佛也是显得格格不入了些,韦氏不免又犹豫起来,莹阳真人显然更喜爽朗明快的女儿家,否则也不会允准十一娘和男子们一同围猎,自然也不担心这么多人看护下会发生意外,这要是自己过于拘泥,莹阳真人怕是会生不悦呢,她可是南阳王妃的掌上明珠,大有可能干涉侄子晚辈姻缘。
也只好满腹担忧地允准了。
莹阳真人便让韦氏安心:“不过是让她们参与竞夺,凑个热闹罢了,也不会当真去围猎猛兽,只是烨儿与岭儿两个队首可必须得留心分寸,照顾好几个小娘子,千万不能发生意外。”
贺烨大剌剌地一挥手:“阿姑放心罢,参与围猎者除了咱们,还有这多亲兵侍卫,哪里就能发生事故,正好有四位小娘子参加,可比试着猎获鸟雀野兔等物,也算为各自阵营出力了。”
便定下规则,经三日比拼,按猎物重量决出胜负,这时先由他与阮岭两个队首以射术决出挑选队员的资格来,晋王殿下一心要将萧小九与十一娘纳入自己的阵营,这才便于创造时机嘛,故而下手毫不留情,得胜后率先点了萧小九在营中,又胜一筹,却将挑选队员的决定权交给了小九。
于是十一娘自然就归属了晋王一队。
阮岭早前被晋王狠狠灌了几大海碗烈酒,这时已是酒酣耳热,纵然晋王愿望达偿后没再一心求胜,他居然也是连连落败,故而十一娘便成为挑选队友的主要决定人,她完全不虑实力,只凭私谊,九娘当然是必须选中的,小昭也紧跟着加入,最后眼瞅着阮小娘子满眼期待,十一娘自是也没让她失望。
再计人数,十二个参与竞夺者晋王队刚好占了一半,他们这一边除了晋王与萧小九,其余队员除了闺秀便是孩童,更像是凑数,再看阮岭那队,有谢氏兄弟、柳彰、贺清几个“中坚力量”,仿佛只有谢莹一个拖后腿的。
莹阳先就笑道:“两队可谓实力悬殊呀,烨儿不许反悔。”
贺烨完全没有被十一娘这“猪队友”坑害的自觉,一副胸有成竹胜券在握的模样——当然是出于强大的自信,更加深谙围猎关键:决非是靠单打独斗,极其讲究团队合作,别看自己这队似乎只有两人得用,十一娘他们可都分配有三十兵卫,完全不需十一娘、薛昭等亲自参加,只要有这些数量的兵卫奉从他统筹指令,取胜又有何难?
众人分队完毕,也都明白了并不复杂的规则,原本便该散去各自安歇之处,却正在这时,谢莹突然心生一计,她可不甘于沦为一个打酱油的小透明,这样岂不是浪费了好不容易意外得到的机遇?于是忙不迭地提出建议:“若仅以猎获分出胜负,闺秀女儿们参与度就十分有限了,仿佛也不那么有趣,我却突然想到一个玩法,能使这场竞夺更增趣味,甚至真人也可以参与进来。”琇書蛧
不说莹阳好奇,便连韦氏也感觉格外诧异,弄不懂女儿的想法,还能将围猎玩出什么新花样来,都耐下性子再听谢莹仔细分说。
“简单说来,便是各队除队首之外,另添一位主帅,主帅却不公之于众,唯队首心知,两队除了猎获,可以彼此攻击,若主帅先亡,这一队便算全军覆没,捕获自然尽归对方,但若两队主帅在游戏结束后仍旧生存,无论队员剩余多少,队首是否阵亡,仍依捕获更重者取胜。”
晋王原本不以为然,待听这一番话后,倒觉得尚有些意思,这才多看了谢莹一眼,暗忖道:谢饶平那样一个刻板愚忠之人,子孙都甚无趣,没想到倒还有这么一个想法多多的孙女……等等,这丫头仿佛有些面善,难道是从前同安总是提起性情乖张动不动就淌眼沫泪的侍读?
韦氏却被这玩法惊震住了:“胡说什么,什么相互攻击生存阵亡,本是出外玩猎,怎能玩如此凶险游戏?”
谢莹暗暗翻了个老大的白眼,腹诽韦氏愚笨,脸上却笑道:“阿母误解了,并不是当真相互攻击,可用此物。”
她扬了扬手中的物什,是一个软竹条编成的镂空香囊,原是此时女子嬉戏玩耍时的器物,有个雅称叫做“朱砂投”,可供抛甩投掷,若是击中了人,因重力挤压,中间藏着的朱砂便会沾染衣衫,被掷中者自然便算落败了。
“便是用此攻击,当然不会伤人。”谢莹又再解释道:“每队六人,每人只有一个投囊,因而无论偷袭还是正面攻击,若不能一击即中,便算损失一次攻击机会,若是六投皆空,当然就无法造成对方主帅阵亡了,只能寄望于获猎更重,还要防范着对方击中自己主帅。”
十一娘听到这里,也是若有所思,这玩法的确大是新奇,当然要看各自身手,关键还要推测出对方主帅,又要谨防自家主帅阵亡,颇有些尔虞我诈的内涵,不是仅靠蛮力便能取胜,果然让她们这些闺秀更有参与融入感。
游戏规则还不仅限于此,只听谢莹继续说道:“各队除了队首与主帅,还会产生一个佃作,此佃作身份只有他自己知情,连队首都无从得知,佃作可以偷袭任何人,当然主要目的是帮助原属阵营获胜。”
这下子尔虞我诈的程度就更进一步了。
十一娘忍不住问道:“队首已经既定,那么主帅与佃作又该怎么产生?”
“抓阉。”谢莹说道:“这样便更有随机性,因此除了参与竞夺者,为保游戏公平,还当有一个判官,也只有判官完全清楚双方队员究竟是什么身份,裁决获胜者,判官当然非莹阳真人莫属。”
这新奇又复杂的玩法瞬间引起了众人的兴趣,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可十一娘细细一想规则,却觉得有一些没有参透的关窍,她正欲细询,萧小九已经急不可捺地问了出口:“倘若误中己方佃作,又会如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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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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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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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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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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