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的车流苏洵把她要找的人给淹没,她甚至都来不及看清楚那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人。
很失望,她跳上了一辆公交车,这个时间车里很空,只有一对小情侣在头靠着头窃窃私语,阮绥绥忽然很羡慕,这种平凡俗气的爱情自己都没有。
回家,又是昏昏沉沉睡了一天。
傍晚的时候她起来,闻到了厨房里有香气才想起是钟点工林姐来过了,她做了饭还炖了汤,整齐的放在厨房里。
阮绥绥勉强吃了半碗饭,洗了保温壶把汤倒进去然后打车去医院。
夏天的黄昏很美,她乘坐的路线经过海边,发现海滩上已经有很多人在漫步,甚至有人穿上了游泳衣。
微醺的风吹着头发,她听到司机大叔在放一首歌。
习惯在每一天比你醒来早一点轻轻吻着你熟睡的脸让你双眼就能看见我温柔的笑靥
唱歌的是个很清朗的男声,歌曲简单没什么技巧,但是歌词很暖歌手的声音也很暖,她禁不住问:“师傅,这歌叫什么名字?”
司机师傅说:“你们小年轻估计不知道80年代的四大天王吧,这是四天王之一黎明的对你的爱永远多一点”
挺好听的,可不可以再放一次
大叔没想到找到知音,就把歌点成循环播放,海风吹过带来凉爽,歌声一直回荡“喜欢在你耳边说话声音小一点慢慢贴近你温热的脸”
她跟着慢慢哼,很简单的调子,很好学。
到了医院,她觉得心情好了很多,掠掠长发,走进病房。
忽然,走廊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孩子趴在盖着白布的急救床上,她一片哭一边喊妈妈。
“妈妈,妈妈你不要走,不要丢下我”
“妈妈,我听话,我再也不逃学,不早恋,你让我干什么都行,求求你不要丢下我,没有你我怎么办?”
阮绥绥的眼睛顿时通红,手里的保温壶落在地上,耳膜里嗡嗡的被哭声掩盖。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有个护士碰了碰蹲在角落的她,“你没事吧?哪里不舒服?”
阮绥绥抬起没有血色的脸,她木然的摇摇头,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护士连忙扶住她,“如果有不舒服的地方最好挂个号看看,到到了医院了,别逞强。”
阮绥绥点点头,哑声说了句谢谢,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
女孩和她的妈妈什么时候不见的她都不知道,但是她可以想象,女孩的妈妈一定会变成一捧飞灰,呆在一个小匣子里,从此再也看不见摸不着
不觉冰凉的眼泪落了一脸,她慌忙用手背抹了,去包里找纸巾的时候发现手机在响。
她接起来,低低的喂了一声。
沈崇禹听出她的声音不对劲儿,“你怎么了?”
“没事,我不想到医院了,你找个护工吧。”
沈崇禹没想到等了一天她会说这个,顿时浓眉就拧在一起,他冷冷的说:“那好,再见。”
阮绥绥没心情去在乎他的感受,此时她整个人都要崩溃。
她想站起来走掉,可是心绞痛的厉害,浑身更是没有一丝力气,只好在椅子上坐着。
沈崇禹挂了电话后整个人烦躁的厉害,眉目间也带了一层隐隐的戾气。
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而且不能动,他咬着牙一点点坐起来,然后费力的把腿往下拿,身上折腾出一身汗,才把腿放到床下。
他穿上拖鞋,像个**十岁的老太太,一点点挪着碎步往外走。
从房间到门口不过是十几步的距离,可是他好像走了一个世纪,等到了门口,他抹了把滴到眼睛里的汗水,然后沾着汗水的手打开门。
门外,沈心慧正要敲门,看到他站在自己面前还有些难以相信。
“哥要干什么?”
沈崇禹抓着门粗喘,“心慧你帮我办出院手续。”
沈心慧给急的跳脚,“哥,你发什么神经,你的伤有多重你知道吗?都是为了我,哥,这些年我对不起你,到现在你还把我看成最重要的。”
轻轻按住她扑过来的身体,沈崇禹拧着眉说:“你是我妹妹又怀着孩子,我救你是天经地义,至于别的就不要想了,我们都结婚了,让你嫂子听到不好。”
“哥你”沈心慧抬起头看着他,希望从他的眼睛里看到撒谎的痕迹,可是没有,他眼神坦荡,很平静。琇書蛧
这个认知让沈心慧气急败坏,她是爱唐安城的,也没想过要再和沈崇禹发生什么,可她就是被惯坏了,觉得沈崇禹一辈子就该揣着她一个人,哪怕她结婚生子,他都站在不远的地方看着她,一辈子。
这种可怕的占有欲让沈心慧扭曲,当发现沈崇禹的眼睛里不再有自己的时候她气急败坏。
沈崇禹不理她,继续往前走。
沈心慧在后头跟着他,“哥,你到底去哪儿?”
“出院,回家。”
回家?不就是找阮绥绥那个小妖精吗?
沈心慧去拉他,“哥,你别闹,你现在不能出院,想找阮绥绥让她来呀,她怎么还不来,自己的丈夫伤成这样她去哪里了?有这么当人妻子的吗?”
身后的女孩冷冷淡淡的说:“你当人妻子的好,挺着大肚子关心别的男人,唐安城他知道吗?”
乍见阮绥绥,沈崇禹眼睛都亮了,他伸手过去,“绥绥,扶我一把,好疼。”
沈崇禹明显的看到阮绥绥眼睛里的厌弃,但她还是伸出手,扶住了他的身体。
沈崇禹索性把身体的重量都放在她身上,头枕着她的肩膀带着笑意说:“绥绥,你好香。”
声音很低但是足够沈心慧听到,她勃然变色,却没有资格把俩个人拉开,看着俩个人交颈缠绵的样子,她气的脸色铁青。
阮绥绥发现这个办法真的比打骂管用,关键是沈崇禹也配合,忍不住在他背上摸了一把,再亲热些。
一摸她吓坏了,沈崇禹后背黏糊糊热乎乎的,她一看,又流血了。
那天缝合伤口的情景还历历在目,这个熊玩意儿有自虐症吗?看来沈崇禹不仅对别人狠,对他自己也够狠的。
沈心慧也看到了,她气的去推搡阮绥绥,“都是你,害的我哥流血,阮绥绥你说你安的什么心,非要把我哥哥害死才甘心吗?”
阮绥绥没心思管这个疯女人,她扶着沈崇禹往里走,嘴里还高声喊着“医生,医生。”
沈心慧本来还想厮打阮绥绥,却不料身体往前一扑落了空,差点就扑倒在地上。
幸好有双男人的手拉住了她,她吓得一头冷汗,回头想感谢人家。
拉她的男人面容精致,俊秀斯文,一双漆黑的眸子却像大海一般深沉,她愣住了,这个人,她在哪里见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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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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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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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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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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