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要问你自己了。”陆炳眯起眼眼里满含嘲讽之色道,“只要有公主在,还真不愁没有再度入宫的机会。不,应该说跟皇室宗亲接触的机会都少不了了。”
杨晨希突然沉默了。
她不是不能理解陆炳的意思,只不过此事涉及到公主,她只是不可避免的意气用事了。直到陆炳将话说的这么透彻后她才渐渐明白,她只是一味地拒绝理解罢了。
她能怎么办,她也很绝望啊。
见杨晨希不说话了,陆炳面上神色也缓和几许,他正打算说点什么的时候杨晨希轻轻说了声:“歇息吧。”然后转身来到梳妆台前坐下动手卸妆。
陆炳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缓步走到她身后一手扶着她的肩俯下身来凑近了,压着低沉的嗓音问:“你是不是觉着,就算你暂时听了我的话,迟早公主也回来理论?”
杨晨希咬了咬唇,没错她确实是这样想的,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那你说怎么办?要我亲自去跟公主绝交吗?”杨晨希一边从发髻里拔下步摇一边轻描淡写地问,“如果你需要,我就去。”
“用不着,我会处理。”
“是么,那就有劳夫君了。”杨晨希测过身颔首欠了欠身,然后伸手摘下了头顶的䯼髻。
陆炳沉默了片刻,眉心迅速拧成了个疙瘩。
“杨晨希,看着我。”他阴着脸说。
好久没听人叫这个名字了,杨晨希不由得出了神,望着镜子发呆。
“看着我!”陆炳突然吼了一声,一手掰过她的脸让她不得不直视着他,准确地说,是怒目而视。
她生什么气呢?想到这个问题陆炳心里头那股邪火蹿得更旺了,杨晨希两手抓着他的手指无力地挣扎道:“松开我!疼!”然而陆炳却不由分说将她下巴捏得更紧,咬牙切齿道:“我是一直怕你突然离开,只是从今往后不会再由你任性胡来!”
说罢他胳膊用力一拽杨晨希整个人就从椅子上歪到一边,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不知怎么的她就被陆炳扛到了肩上往床榻走去。
又来!
“放开我!”杨晨希一边扭着挣扎一边捶着陆炳厚实的肩背,陆炳置若罔闻几步跨到床边翻身就把她压在床上,费了好大一番劲儿才把剧烈挣扎的杨晨希两手摁住,扣在脑袋两边。两人气喘吁吁地瞪着对方,杨晨希吞了口唾沫便大声怒道:“你满意了?”
“满意?早着!”陆炳恶狠狠地说完,松开一只手摸进下拜用力扯下了她的裙子。杨晨希立马嗷地一声惨叫出来,陆炳动作太猛连裙子都能勒疼了她的皮肤,更遑论他压根不会注意自己的指甲。
所以现在是在干什么?陆炳突然有点迷茫,杨晨希哭了起来,咬着牙啜泣声仍从牙缝里漏了出来,陆炳看见她揪着身下被单的手骨节都发白了。
沉默了片刻后,陆炳便果断起身下了床,拢了拢衣领就往外走去。
杨晨希急忙从床上坐起来追着他的背影喊道:“你上哪儿!”然而意料之中的她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只有重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然后杨晨希重重地躺会到床上,望着账顶的花纹,眼泪突然就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根本止不住,翻过身便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眼泪都挤不出来都挤不出来的杨晨希抹了抹眼睛一抽一噎地坐了起来。自己往自己脸上那么一抹,不用看也知道面上花成什么样子。
虽然有点难为情,她还是果断喊来了采茗,让她给打盆热水给她洗洗脸。一边洗着脸一边在内心做着激烈斗争的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句:“看见老爷去哪了吗?”
采茗略一思忖,摇了摇头,又问:“需要奴婢去查查看么?”
杨晨希绷着脸点了点头。
采茗领命而去,独剩杨晨希一个人坐在床上发呆。方才采茗进来时她也没意识到应该整理一下,现在放眼望去整张床都因为方才她跟陆炳“搏斗”弄得乱七八糟。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望着乱糟糟的被褥又再一次泪流满面。
看来今晚又注定无眠了。
虽然当时是这么想的,然而凌晨的某个时间里杨晨希还是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等她再昏昏沉沉地醒来,流霞和采茗已经在床前忙着打点她起床后的一切准备了。xǐυmь.℃òm
“采茗?”杨晨希轻轻换了一身,采茗赶忙放下手上事来到床前听命。
“昨晚……怎么样了?”杨晨希压着嗓子悄声问道,采茗尴尬地扯了扯嘴角点点头说:“奴婢……已经查清楚了。”
“老爷昨晚在哪儿过夜的?”
“就……就是上回您去过的,那个胧月楼的花魁那里……”
“当真?”
“这事儿……奴婢哪敢欺骗夫人。”
杨晨希自嘲地笑笑,扶住了额头。
她上次怎么跟人家说来着,不会有瑕疵。那时候还觉着自己相当冷艳高贵了,现在想起来只想呵呵,自己这就是活生生的一个傻子。
“知道了。”她挥挥手说,“你下去吧,给我准备准备,今日老太太总该在了。”
今日的流霞梳妆技艺依然令人惊叹,只是杨晨希望着镜中的雍容美妇突然迷茫,如此妆扮打理到底有何意义?她本人并不强求,所以是为取悦何人,还是只为化一张令人喜闻乐见的好看面具?说到好看,又哪里及那两条街外被金屋藏娇的花魁风情万分之一,她只越发觉着自己像个笑话。
老太太上回进宫之后,由于蒋太后热情邀请她便在宫中宿了一宿才回来,只不过她挂念家中所以不等用午膳就早早赶了回来、所以已经晚起的杨晨希还不至于去请安却见不着人。
杨晨希恭恭敬敬地给陆王氏行了礼斟了茶然后静坐在一边,一般情况下陆王氏总得少不了教育她两句再问问儿子的近况才会放她离开,杨晨希已经打定了主意,如果陆王氏不深究,那她就稍微撒个慌假装一切都很和谐就是了。
陆王氏不紧不慢地喝了茶,然后屏退了左右,连广儿都没留下。
这就让杨晨希非常不解了,难道是老太太进宫之后又听说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连她最信任的婢女都要赶走?当然,流霞和采茗也不例外,整个屋子里就剩下杨晨希和陆王氏两个人,看着空空如也的屋子杨晨希也开始慌了起来。
然而陆王氏却仍然在慢悠悠地喝茶。杨晨希最不耐烦这样不声不响的煎熬,于是忍不住主动开口问道:“娘,到底有什么要紧事您直说吧。”
陆王氏放下茶杯叹了口气说:“不是娘不和你说,而是娘也在想怎么跟你说。”
……果然又是我的事!
“是不是我的事?”杨晨希小心翼翼地问,现在她也想喝水了。
“是啊。”陆王氏叹了口气说,“宫里到处都在传你的事。”
“……什么?”
到处都在传?不至于这么夸张吧?
“你觉得不敢相信是不是?我可是听说了,那时候一路过去不知多少宫人亲眼看见,回去的路上那位陈公公又被许多人目睹。你想想,一个宫外的命妇被抬进乾清宫,半夜被陈寅陈公公送出来,这还不够引起热议吗?”
杨晨希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她努力稳住阵脚,又问:“您知道这个,总该听说更多原委吧。我怎么可能要求宫人把我抬进乾清宫?这都是……”
“这已经不重要了。”
“……不重要?”
杨晨希差点从椅子上站起来。
陆王氏的脸色也越加难看,她皱眉的样子简直跟陆炳神似,让杨晨希看着就十分不安。
“我斗胆向太后问过此事,太后也说过这其中定有误会,毕竟太过蹊跷。”陆王氏说着摇摇头,“不是娘不信你,是宫里人实在说的太难听,娘我也听不下去啊!”
“……他们怎么说的。”问话时杨晨希已经双手冰凉,其实她根本不想问,也根本不想听。
“什么样的说法都有,太后身边那老嬷嬷都跟我讲了个大概。”老太太又喝了口茶说,“所有人都认为……都认为你一定是给皇上侍寝过了,哪怕时间再短,可前后发生的种种事件都变成铁板钉钉的证据。说什么最开始是公主借作画牵的红线,说什么你们早已暗通曲款,说什么皇上通过太后公主送了你太多好玩意儿,还说……还说如果不是如此怎么可能让堂堂厂督亲自送你回家,还是半夜!”
等她说完话,杨晨希发现自己全身上下都在颤抖。她努力把眼泪憋回去,轻声说:“我说了……我不可能做出这种事的,那是……那是我去见了张太后她把我打昏了强行送去的!整个过程我一无所知,醒来之后就求皇上让我回去,所以……”
“那为什么还要特地触动陈公公这样的人物?”陆王氏提高了声调问,“这时候你也不知情么?”
“我……”
“我不是来和你争吵的。”陆王氏飞快眨眨眼垂下眼说,“发生这种事到了这地步纠结过去已经没用了,我不能等着有一日你告诉我你不得不再次跟我儿子离异!”
“……娘你站在说什么啊?”
“所以主动一点吧。”陆王氏扶着额头说,“就装作是突然消失也好,反正我儿子又不是不知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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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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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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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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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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