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晨希鼓起了好大勇气往前蹭了蹭,开口道:“要不……夫君你也去看看?”
“既然公主有急事,在下就不打搅了,告辞。”
陆炳看也没看杨晨希,向着朱照熹拱手施礼说完后,便转身绕过公主直接往门口去了。
杨晨希想开口叫一声张了嘴话却堵在嘴里咽了回去,眼瞧着陆炳迈过了门槛背影消失在门口,心里头仿佛打翻了调味罐一般五味杂陈,总的来说,十分不是滋味。
朱照熹走到她身边压低了嗓子说:“人在我府上躲着,你还是亲自过去一趟的好。”
“……我知道了。”杨晨希咬了咬唇小声应着,默默揪紧了袖子。朱照熹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转身便往门口去。
这回真有点孤注一掷的味道了。杨晨希想着无奈地叹了口气,叫上流霞跟在公主身后出了门。
上了公主的轿乘之后杨晨希就神奇地冷静了下来,说白了就是破罐子破摔,反正都走到这一步了就算退缩放弃也未必就是好结果。
只是一想起陆炳临走前的那张脸她还心头还是如同被重石闷压一般难过。
见杨晨希一路上都心事重重的,朱照熹也懒得与她废话,只在反复思量躲在她府里头那崔氏如何处理。虽说她坦白有功,可那也是在看清了主子面目之后,说到底,她也同样参与了谋害自己腹中胎儿的计划,不能轻饶。
“你知道吗?”杨晨希突然开口道,“我们俩都被人盯上了。”
“虽然是第一次听说,不过我并不奇怪。”朱照熹冷哼一声说,“敢盯梢我的人,除了那伙子人还有谁?”
“那伙子?”
“你家夫君那伙子!”
杨晨希尴尬地沉默了,良久才继续道:“盯梢你不可能是他的主意。”
“何以见得?”
“你觉得你的皇兄会监视你吗?”
“……应该不会。”
“那陆炳也不会,一定不会。”
朱照熹咬着牙道:“那便是那位咱们要找的人了,没想到……此人能调动锦衣卫?果然是自家人呐。”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还能怎么办,我可不像那位这般有权有势,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走到哪儿算哪儿。”
说着话朱照熹眼里便流露出了浓浓愁绪,叹息声也是十分无奈。
崔氏瑟缩着脖子坐在客厅里头仍然在发抖,隔着个桌和她坐在同一排的女子胳膊靠近肩膀的位置缠上了绷带,除此之外看不到其他受伤痕迹。她板着脸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崔氏都不敢找她搭话,只好自己闷着。
好在她没等多久就听说女主人回府了,虽然不敢说这就一定是好事,但总之比起自己在这干等要好些。
永淳公主大步流星地走向大厅,身后还跟了位她从未见过的身怀六甲的雍容美妇,不知为何她就更慌了。
她急忙起身望着朱照熹倒地便拜,一边拜一边念叨:“公主殿下,您可要为民妇做主啊!民妇冒着杀头的危险来见您……您可千万不能草草了之啊!”
“坐好!”朱照熹怒喝一声,瞥了她一眼便快步走过厅堂坐到了上首位置,杨晨希则是远远就认出了采茗,惊喜得小跑上前招呼:“采茗?你也在这?受伤了?”
采茗连忙起身扶着夫人,微笑道:“我没事,夫人不必担心。就是一点皮外擦伤,那伙人武功不到家,我想受伤也难。”
倒没看出这丫头这般傲气呢,杨晨希心里暗叹,又急忙开口问:“那崔氏产婆呢?到底是什么人追杀你们你可知道?”
“崔氏就在您身边呢。”采茗眯眼瞧着站在一边不知所措的崔氏说,“我也没能弄明白到底是何人想致我们死地,因为对方眼见情况不对便一道逃跑了,我不敢贸然追击,便先回了公主府上。”
杨晨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回头望着神色迷茫的崔氏,问道:“你可知是什么人追杀你们?”
“哎呀,那伙人黑衣黑面,包裹得太严实,只能看见眼睛,民妇也不清楚啊。”崔氏表情夸张地说着,突然瞪大了眼说,“可民妇我为人向来老实巴交,要想说着非要命的仇,民妇只能想到一件事。”
“灭口?”
“对咧!您说的一点没错,那天那个塞钱让我办事儿的女人,一定是她要杀人灭口,所以才急着把民妇给除掉!”
“可你几乎什么都不知道,除你作甚?”杨晨希迷眯着眼问。
“这……这民妇也说不清……”
“大胆刁民!”朱照熹怒喝一声一掌拍在桌上,杨晨希都吓了一跳。那崔氏更是扑通一下扑在地上,脸都吓绿了。
朱照熹气得脖子都涨红了,她猛地站了起来指着崔氏骂道:“你口口声声要我给你做主,如今我救了你的命将你留在府上保你安全,你还在支支吾吾不肯配合交待!我留你何用?来啊!把这个刁妇给我拖出去扔在大街上!”
左右护院果真行动起来气势汹汹地朝崔氏来了,崔氏胡乱挥着手哀嚎:“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别把我扔出去!我……我有话说。”
于是朱照熹抬了抬下巴示意手下人放开崔氏,眯着眼等着她老实交代。
崔氏被放开后捂着胸喘了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道:“是……是这样的公主,您之前不是问过民妇,那给我钱的姑娘身上有什么特殊之处吗?其实她身上委实没什么可以辨认的特征,但是民妇从她头上的簪子倒是想起一件事来。”
“簪子?什么事?”朱照熹立马迫不及待地追问。
“民妇住家街对面是琉鸿斋,您应该知道这家店吧?这家店老板虽说跟皇室并无干系,可他家的上品饰品,不是卖给有缘人,就是卖给京中权贵。所以当时民妇看那姑娘头上的簪子就十分惊讶,只不过那时候以为自己看错了。”
“琉鸿斋的簪子?”
“绝对是的,民妇的生意之一就是给宫里送些宫外稀奇玩意儿,伺候宫里人眼里不好送了西贝货那民妇十条命都不够砍的,所以民妇这眼睛毒着呢,那簪子民妇在店里见过,那做工,那款式,老板当时自夸是天下第一新奇的款式,别家没有,所以民妇多看了几眼,绝对不会看错!”
“你的意思是……那姑娘可能出身权贵?”朱照熹的眼睛几乎咪成了一条缝。
“事实上吧……”崔氏绞着手上的帕子表情十分纠结地说,“事实上……琉鸿阁掌柜的跟民妇说过,这独一无二的款式,本来是想进献给后宫里头某位娘娘的,具体是哪位……时间太久,民妇……民妇实在是记不清了……”
“……后宫?嫔妃?”
“不知道……掌柜的直说,是往皇家后院送去的,但凡是宫里的女人……就都有可能吧。”
杨晨希和朱照熹交换了一个眼神,接着朱照熹又问:“还有什么别的吗?”
“别的实在没有了……民妇……只能想起来这个……”
眼看着崔氏衣服快哭出来的样子,朱照熹的脸迅速沉了下去。杨晨希走到她身边凑到她耳边问:“接下来怎么打算,留着她?”
“……先扣着,若是她的情报害我一无进展,我还得收拾她。”
“……也好。”
“公主,公主,您就放了民妇吧!”崔氏往前膝行了几步哭求道,“民妇把能说的都说了,实在是……实在是无话可说了……”
朱照熹烦躁地啧了一声,扭头对一旁的年轻的管事道:“把她带下去好生看管,如何处置等我吩咐。”
那人应了声是,转头就走下堂去将惊恐万状的崔氏拽了起来,不由分说将人架着走出了客厅。
“慢着!”杨晨希突然出言喝了一声,那管事愣了一下停下脚步,回头疑惑道:“陆夫人还有什么吩咐?”
杨晨希走到涕泪横流的崔氏面前问道:“你还记得那簪子什么模样么?”
“这……”崔氏眼珠子飞快地转了转,说,“大致的模样我是记得,可我毕竟不是做工匠的人,要我完全复原……”
“没让你完全复原,是让你再去一趟那个琉鸿斋。”杨晨希说着回头我望向皱紧眉头的朱照熹,提高了音调说,“如果有办法让那位琉鸿斋的老板再拿出个一样的或类似的,总之给咱们提供个参考样本,查起来不是方便多了。”琇書蛧
“你的意思是……让我进宫去查?”朱照熹说着站起身,神色复杂地望着杨晨希问。
“这是……最快的办法。”
朱照熹捏着下巴沉默片刻,口气十分坚决地点了头道:“没错,这确实是最直接的法子……我本来就要进宫见见皇兄,正好……”
杨晨希快步走到朱照熹跟前压着嗓子说:“公主,我建议……你还是先私下查访的好。”
“……为何?”
“就是……”
杨晨希欲言又止许久,实在不知道怎么表达这种微妙又尴尬的意思,然而朱照熹见她扭捏半天不说话,便挑了挑眉说:“好吧,我知道了,你的担心不无道理,那我就先照你说的做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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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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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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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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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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