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他觉得只是小酒。
一闻见他身上的酒气成安就紧张得全身汗毛都除了起来,在陆炳眼里他就像一只因为受惊全身的刺都竖起来的刺猬,颇为可笑。
“老爷,需要小的去给您准备醒酒的吃食吗?”成安一边小碎步追上他脚步一边小心谨慎地问,陆炳呵呵冷笑了一声:“不用。”
“那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拿酒来。”
“还……还拿酒?”
“上次送去南府的酒还剩了点,都给我拿来。”
陆炳大手一挥,成安不敢再多话,应了声就转声跑了。
走进厅里陆炳直接让自己瘫在了扶手椅上,扶着额头长长叹了口气。下人们手脚麻利地点起手炉,连同早已暖好的大氅子送上,给主人严严实实地暖起来。
于是慢慢温暖起来的陆炳,酒精发作得更快了。他撑着下巴昏昏沉沉地靠在扶手昏昏欲睡,连门口外边传来的“让我进去!”“我有重要的事儿!”“论辈分他还是咱家正经姑爷!”之类的吵嚷声都听得模模糊糊,不太真切。
跟成安一顿撕扯,终于让脸皮比她薄的成安招架不住的王氏终于成功突破阻拦,闯进了大厅。
她刚进来时看见的便是她口中“姑爷”倚着靠椅面颊微醺,睡眼半睁的模样,亮堂的大厅烛光将陆炳的五官线条渲染得如同画中之人,俊美得有种不真实的错觉。
“哎呀您老别闹了,咱们老爷今天不太方便,您改天……”
“哎呀你起开!”王氏一把把又错上来的成安推开,这声尖锐的喊声终于把陆炳惊醒,他眨眨眼慢慢坐起来。
一个完全陌生的老太太,动作粗鲁又随意,衣裳破旧且肮脏,就这么闯进了他的视野。
他皱起了眉头,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大爷,陆大爷!您可得给咱们三……红筲做主啊!”王氏说着就在陆炳桌前跪了下来,“我老婆子在这给您跪下啦!我们一家人等了一天,就盼您回来啦!”
“……你是谁?”他揉了揉眼睛问。
“老爷,这是红筲的家里人,今天刚来,我看您醉了就想着明天再……”
“我没醉!”陆炳粗暴地打断了陪着笑絮絮叨叨的成安,然后转头瞪着王氏:“你说你是红筲的……”
“我是她的娘啊!大老爷!”王氏激动得直戳自己胸口,“我的女儿真是太苦了……求您一定要为她做主啊!”
“……什么?”陆炳恍惚中还觉得自己有点没转过弯,“太苦?”
“她肚子里怀着你的孩子,居然在这大冷天里受冻挨饿,身上还有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多亏了二娘子好心啊,前几天才承蒙她好心接过去住……你说……没地方住就算了……怎么能把大肚子的女人扔在避暑的地方挨冻……她肚子里可是您的种啊!”
最后一句话把陆炳彻底哭清醒了。
“什么情况?”陆炳从椅子上站起来绕过桌子来到王氏跟前,“你说清楚,你说红筲怎么了?”
“你不知道么?”王氏夸张地把眼睛瞪得奇大,“红筲前不久才搬到你们二娘子的住处啊,之前她一……直住在那个四面透风的翠鸣轩,手上脚上都冻出了冻疮,还有不知哪个坏心眼的蹄子,嫉恨咱们红筲怀了您的种,居然对她拳打脚踢……咱们红筲现在人都恍恍惚惚,不太会说话了……当年多美的姑娘,现在……呜呜呜呜……”琇書蛧
说着说着她就开始痛哭起来,哭声越来越凄厉越来越刺耳,哭得一边的成安毛孔都要竖起来了。
“你去。”陆炳看着成安指着门外说,“把夫人和二娘都叫过来。”
“是……”
成安赶紧转身跑了。
“大老爷您可要给我的女儿做主啊!”王氏哭嚎着扑上去抱住了陆炳的腿,陆炳飞了好一番力才忍住了没有一脚踹开,而是试图用手拉开她的胳膊。
“松手!”
“不不不!你一定要给咱们一个交代!咱们穷乡僻壤什么也没有,要的话只有命一条!你要的话拿去吧!”王氏一边哭嚎一边把他的大腿抱得更紧了,陆炳不得不一手拎着她的后脖颈衣服,一首把她手指一根一根掰开,然后咬牙切齿出了一头汗后终于把王氏扯开了。
这乡下女人怎么力气这么大?
陆炳呼出一口气走回椅子上坐着,一把抹掉了头上出的细汗珠。这一折腾真让他酒醒了不少。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陆炳问仍旧跪在地上的农妇。
“今天下午……花了两个多月才从大同过来……”
“你们怎么找到这儿的?”
怎么和他老婆问一样的问题……王氏在心里嘟囔,嘴上还是只能老实回答:“是这样……有个娃娃是咱们村的,之前从被卖的地方逃回了回来,跟咱们家说红筲跟她被卖到一个地方,所以我们就……”
一个女子从北京逃回大同,可以,这很传奇。
陆炳挑了挑眉,然后又问:“来了几个人?”
“呃……我老汉,我最小的孙孙,我二儿子,三儿子,我侄儿,就这几个人……”
“就这个几个人?”
“我们……东西多……当然要多些汉子来搬……”
陆炳扶了扶额,无言以对。
这时外面传来的踏踏的脚步声,他发现自己居然还有心情猜先来的是谁。
结果,先出现的是杨晨希,这次她没有像以前那样,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是出门必然严妆正服。虽然不能算邋遢,但是现在她这样穿着浅色衣裙头上随便插了跟簪子的模样,真是太随便了。
“晚上好啊。”杨晨希对他颔了颔首,然后根本不等他回复就自己坐在了椅子上。
陆炳居然被这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动作噎得说不出话,只能闭上嘴。
很快薛长锦也来了,她进来时先向陆炳行了个礼,然后转身十分吃惊地望着王氏说:“您老人家怎么在这儿?给你安排的屋子住的不舒服吗?”
“想起来我女儿如此处境……我老婆子又如何安得下心睡觉哟……”
眼看着王氏又要开始哭嚎,薛长锦赶紧上前将她扶起来说:“这么大年纪了跪着多不好,老爷,赏个座吧?”
陆炳点点头表示同意,薛长锦这才把人扶在椅子上坐下了,然后自己也在座位上坐下了。
杨晨希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她,薛长锦可不是个会“忘记”跟主母行礼的人。
“这位老夫人说她女儿遭到了虐待,不讨个说法不罢休,这事儿是你们的问题,慢慢解决,我先行一步。”
陆炳说完就站了起来,说时迟那时快,本来坐着的王氏好似一只生猛的母豹无声无息地扑了上来,一把抱住陆炳大腿哭嚎起来:“你说好的给我们母女俩一个说法的啊!您不能就这么走了啊!都是妇道人家哪儿能成啊!这儿不能没有您这么个一家之主啊!”
陆炳觉得自己脑袋快炸了。
“你松手!”他又开始故技重施想要把她扯开,然而王氏早有防范这次抱得格外地紧,两只手竟然像铁箍一样扣住了他的腿,一边加紧力道一边嚎:“您要是想把我打发走!不如您拿走我这条老命吧!反正我豁出去了为了女儿我什么都能做!”
陆炳脸上青一阵紫一阵,斜眼一瞥,左右两边的两个女人一个一脸嫌弃地瞅着他,一个不好意思地移开了眼神,无奈之下只好压压手说:“好好好,我不走,你松手,松手!”
最后这一声约莫是吼得太大声了,吓得王氏呆了一下,不知不觉就松开了手。
陆炳这才把脚抽回来,仿佛刚才跟人恶战了一场。
然后他呼出一口气坐在椅子上,保持着扶额的姿势说:“说说吧,红筲到底怎么回事。”
“是我让红筲搬去跟二娘一起住的,二娘生过两个孩子,很有经验,肯定知道怎么照顾这么一个孕妇。”
被杨晨希抢话的王氏,一脸被噎到的表情。
“是吗?我才听说。”陆炳挑挑眉,没有多做评论。
“红……”
“之前照顾红筲的医婆把红筲折腾成那个样子,我还从来没问二娘她口中很有经验的医婆怎么能把人毁成那样。现在我把红筲送到她哪儿就是为了能让她弥补弥补,好歹是她派的的人,她就应该负责。”
杨晨希说完这番话,被杨晨希打断的薛长锦一脸吃到屎的难过。
“你没意见吧,薛二娘。”杨晨希冲着她挑挑眉问,“那个医婆以前专门负责照顾你府里人都知道,谁想到她这么有经验会把红筲照顾成这样,我也是信任你才答应你把医婆派去的。”
薛长锦嘴角抽了抽,没有说话。
“我闺女儿是被医婆折腾成那样的?可是薛娘子说……”王氏话说到一半,及时刹住了嘴。
“哦,她说什么?”陆炳挑了挑眉颇有兴致地问。
“她说……”
“我当初是说……咳咳,”薛长锦抚了抚胸口说,“我的意思是这些事情都是大姐姐在管着的,她有问题可以尽管去找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夫君大概欠教育更新,075撒泼的威力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