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自己的举动将把自家小叔坑惨。
因为,衣衣现在已经在琢磨着要不要把自己连同以前宫翎遭受的苦楚找回来,毕竟从记忆来看,宫翎给黄大爷一家的印象并不算坏,只要自己装得乖巧一下,便可以借力打力。琇書蛧
不管是衣衣还是宫翎都没想过姓黄的黄导师会和姓黄的黄大爷有什么关系,毕竟两者从面貌到身高到言行举止无一相像。
黄大爷一家是少有的整体上偏向儒雅的人,仿佛容貌俊秀、气质温和的翩翩文士。
黄大爷如此,黄兴更是如此。
但是,黄导师却是个十成十的魁梧壮汉,他身高一米九接近两米,虎背熊腰,和黄兴站在一起整个人好似比他大了一圈,更甚者两人团吧团吧前者完全可以把后者包裹起来,不露分毫。
这种视觉上的对比,当两人站在一起时尤为明显。
如此的两个人说他们是亲叔侄,谁信?
反正衣衣是不信的,这种怀疑在所有人都坐到了饭桌上时达到最高。
衣衣虽然是个小孩之身,但脸上没有婴儿肥,手握天生蛮力,身体反倒偏向瘦弱,完美的融进了黄大爷一家人里。
但本该自然的黄导师的存在却极为突兀,像是一个圆硬生生多了个缺口,一段干净的路偏偏被垃圾截断,这种无形中的违和感让衣衣的脸色变得古怪,眼中更是布满纠结之色。
“翎子,是不是觉得三黄不像我们家的人啊?”
哪怕衣衣的面瘫脸掩盖了一切表情,但那种由自心生的古怪之意仍然被黄奶奶给发现了,她笑弯了眼,给衣衣夹了一块肉,声音柔和地问着。
“三皇?”衣衣懵逼中,莫非还有个五帝?
黄导师冷哼一声,眼中却有了无奈之色,心道:娘也真是的,我多大人了,居然还当着外人的面叫我三黄!
于是,衣衣知道了,是三黄不是三皇,而这三黄就是指黄导师。
不过三黄?怎么感觉这么逗呢?
这一刻,她原谅了黄兴对自己的“小翎子”称呼,毕竟一脉相承啊!
坐在旁边的黄兴边夹了一筷子蔬菜,边解释着,“我伯是大黄,我爹是二黄,我叔是三黄,懂了吧?这是我们家取名的传统。”
衣衣点点头,明白了,然后饶有兴致地问,“那你是几黄?”
黄兴表情扭曲了一瞬,呐呐着说不出话来。
“他是黄黄。”黄奶奶代他回答,似乎一点也不觉得这名字安在一个十七八岁的大小伙上有多么诡异,接着说,“孙子辈他是老大,所以叫黄黄,此后还有黄二、黄三。”
衣衣不由得同情地看了黄兴一眼,黄黄才是真绝色,在它面前,小翎子都可以浮云了,不过她又问,“那如果有了曾孙子辈呢?”
“黄黄黄。”黄大爷慈祥的脸上有了并不明显的得意之色,显然对自己家这个取名方式极为骄傲,多好,既突出了长子,又给下面孩子排了序,免得孩子多了认不过来。
他继续道,“黄黄黄下面,就是小黄二,小黄三……子子孙孙无穷尽!”
这真是个伟大的愿望!衣衣深吸口气,总算把这句感叹的话咽了下去,违心地赞道,“很方便,很实用,很有次序感,就跟我们宫家的序齿一样。”
“共勉共勉!”黄大爷眼睛一亮,对着衣衣眨了眨眼睛,像是在这句话后突然对她有了认同感,才会做出这般调皮而带着亲近之意的动作。
敏锐地察觉出黄大爷眼睛里的催促之意,衣衣硬着头皮,同样眨了眨眼睛。
正当两人其乐融融时,旁边再度传来一声冷哼。
“哼,宫家人”那话语中充满了鲜明的嘲讽之意。
衣衣的脸瞬间青了。
她不得不青,因为现在她是宫家人,还是宫家中的嫡系。
若是这会儿换成了宫欣,只怕已经怒而掀桌了。
在宫家的地盘上,嘲讽、蔑视宫家人,衣衣目光凛冽地看着黄导师,无声地问:你想死吗?
黄导师其实从话一出口便后悔了,然而看着衣衣的眼神,仿佛有一刹那与一直深埋在记忆中的某人重合了,他瞬间站了起来,身上的气势不受控制地迸发而出。
衣衣的眼睛顿时沉了下去,心跳如鼓。
她,感觉到了杀气!
仿佛是毫无察觉的,原本因为清澈而反射着亮光的眼睛霎时间被墨色取代,看起来既阴森又冷漠,同样带上了杀气。
不知怎地,在这一刻衣衣的脑子格外清醒,她直直看着黄导师的眼睛,那眼里煞气横生,透着疯狂与狰狞,给她一种仿佛被巨大凶兽盯上的感觉。
衣衣骤然想起曾经这样看着自己的铁狼,视自己如蝼蚁一般可以随意践踏的魂怨。
他们都想杀自己!
于是,数次因为承受不住而将要闭上、将要移开的眼睛再次坚持下来。
那眼里同样有了嗜血的色彩。
她恶狠狠地想:无论是谁要杀自己,哪怕与之差距就像是天与地那般遥远,也要尽自己此生最大的力量,咬下对方一块肉来!
想全身而退,做梦!
她的手不受控制地握成了拳头,身体绷紧,蓄势待发。
仿佛只要一个心念,整个人就能冲出去,与对方拼命。
“三黄!”突然一声断喝如平地惊雷乍响,顿时让黄导师那原本要伸出去拧断衣衣脖子的手停下,他的眼中恢复了清明。
与此同时,绷紧身体的衣衣猛地一颤,低下了头,整个人终于从那种疯狂的状态中脱出。
她能感觉到,方才的自己并没有失去神志,反倒脑子更清醒了,清醒地计算与分析着黄导师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每一个细微的表情,然后从中找出破绽!
她能感觉到,方才的自己还是自己,没有变成另一个人,虽然整体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不在温和内敛,不再抱着一时忍让与妥协的念头,像是在某一刻,具备了一往无前的坚定与撞南墙也不回头的执着。
她能感觉到,那时候的自己,好像骤然找回了年轻时无所顾忌、敢于豁出去的勇气。
谁人年少不轻狂?虽然她轻狂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当遇到这种威胁到自己生命的情况时,她也不介意让自己轻狂一回!
谁要杀我,就必然要付出代价!
此刻,像是在那一声大喝下,已然变回那个经历岁月打磨、磨平了棱角的她终于抬起头,同样是如此想着。
黄大爷脸色很难看,是对着阴阳怪气的黄导师,“三黄,你有火就对着那让你不痛快的人发,这里都是你的亲人,逞什么威风,只会窝里横的小兔崽子!”
衣衣听得目瞪口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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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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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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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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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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