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衣的左臂无声湮灭,全身仿佛被极冷的寒气给冻住了动弹不得。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那尊魂怨,却并没有继续出手灭掉她,只是缓缓走了过来。
来者不善!
衣衣痛到极致,脑子反而冷静下来了,打量着渐渐靠近的魂怨,现他确实很特殊。
虽然不如自己五官非常清晰,但身体凝实程度只怕要远甚于。
不过最特殊要数头颅处的光源,在远处时未能察觉,如今才看清光源竟然有两层。
像是一个大球里面套着一个小球,外层的银白色球体大小恰似成人脸盘,不过因着不比内层形如鸡蛋的霜白色亮,所以初初一眼,衣衣并没有看到它,注意力全部被“鸡蛋”给夺了去。
无需别人提醒,瞬间就意识到要弄死他必须将“鸡蛋”给捣碎,或许对之前那些魂怨而言,捣碎银白色的光源已经足以致命,然而对这尊特殊的魂怨却并不适用。
想想那恐怖的几乎去了自己半条命的一指,恐怕就算他处于奄奄一息中,垂死挣扎之力也能搞死自己。琇書蛧
这一瞬间,衣衣心中冒出无数念头。
哪怕面对的是战力高到让人绝望的敌人,她亦不可能坐以待毙!
说不清是快还是慢,这尊魂怨走到了衣衣面前,那双仿佛石刻般粗糙的眼睛明明是正面不闪不避地看着她,却让人生出一种被幽灵窥视的感觉。
他再度抬起手,却不是对着衣衣,而是这方天空。
然后衣衣就看见,那双手,应该是掌心的位置,出现了一团星光。
没错,和之前轰碎光源洒落下来的星光几乎一模一样。
衣衣本以为他会将星光融入体内,毕竟那种沐浴在光雨中的感觉真的非常舒服,谁料他只是挥了挥手,任那团星光散开。
星光如萤火虫一样飞走的刹那,衣衣忽然感受到了一种不满的情绪。
这里没有别人,她又可以肯定“不满”不属于自己,也就是说这情绪是魂怨的?
讲真,还是头一遭。
因为衣衣对其他人的情绪并不敏感,甚至可以说是迟钝,具体表现在反应慢半拍,无法察觉别人的恶意亦或者好意。
为了掩盖这一点,于是,本轻微可治的面瘫越来越严重,在衣衣满三十岁那一年终于达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成就。
没错,她打的就是既然我察觉不到你们的情绪,你们也别想从我的表情看出什么。
商场打滚十年,虽然早已学会通过语气语调肢体语言等等来推测估算结果,然而可惜的是对人的情绪仍然不敏感。
如今切身感受到了,却丝毫不觉惊喜,反倒有种怪异感。
就在衣衣还在为这个颠覆以往的现象奇怪的时候,没有沉默多久的魂怨有了动作,他左手向天,右手再度一指点在衣衣左肩上。
是的,就是与已然光解的那只手相连的左边肩膀。
然后,奇迹般的一幕生了。
如果说先前那一指代表毁灭,这一指就意味着新生,轻轻一点,本来空荡荡的地方慢慢长出了一只手臂。
断肢重生,传说中的断肢重生!
衣衣先是一惊——他居然会这么好心为自己恢复手臂,后想到斩尘警告自己不要让身体被异种魂怨吞噬的理由,瞬间就意识到了不对。
假如说显化在识海中的身体真是灵魂本源,为什么他能让断肢重生?
除非新生的手臂也是由灵魂本源构成!
可斩尘不是说身体就是灵魂本源,还严厉告诫自己不能被魂怨吞噬掉,又哪来灵魂本源让其表演神乎其技的断肢重生?
然而,衣衣不知道的是,由于时间紧急,斩尘只告诉她这一点,却没说更重要的还是巨巢本身,显化身体只用了一小部分,大头还在巨巢上。
严格来说,只要巨巢不损,识海中的身体就是不死的。
但是,这一点因为衣衣境界没到和斩尘实力大损两个原因打了个大大的折扣,识海中的身体一旦真的被吞噬,就没办法再显形了。
虽然不知道具体因由,但衣衣根据这尊魂怨左手指天且掌中不断冒出浓郁的星光又消失而猜到了部分——他利用了自己识海的力量。
等等,衣衣骤然想到一个问题:之前能察觉到别人的情绪是不是也在一定程度上借助了识海的力量?
斩尘不是还说过识海是自己的地盘吗?
想来虽然不至于别人的一切都将无所遁形,但现某些比较强烈的情绪不成问题。
转念又想到,魂怨这个外来者都可以借用识海的力量,自己这个主人没道理用不了。
毕竟同样是借力啊,她眯起眼睛,想着自己从来都是被动地消化着识海输送的灵魂力,以至于当消耗大于补充时,不得不忍下心里的膈应去沐浴光雨,却从未想过还能主动地吸取识海中的灵魂力!
真是傻透了!
之前没意识到就罢了,如今已然觉自然不能放任这一大助力搁置。
所以,问题来了,这个力应该怎么借?
不需过多考虑,她意味深长地将目光投向魂怨,心里暗暗道:虽然自己不知道,但有人知道啊!
说道这尊魂怨,又一个问题浮现在心头:他为什么会帮助自己断肢重生?
对此衣衣很迷惑,但她不是受虐狂,因为一个看似好心的举动就对人产生感激之类的情绪。
相反,她从未对魂怨这种生灵放松警惕,就算他一指为自己恢复手臂,察觉其中奥妙后,第一时间想的仍然是,怎么利用起来为自己解决大敌。
与此同时,她也不会天真地认为自己是穿越女,霸气侧漏,就连魂怨都得折服,反倒相信异状必有异因,黄鼠狼给鸡拜年,怎么可能安好心?
然而,尽管猜到魂怨不怀好意,但真正切实体会后,她才觉得自己还是幼稚了。
当衣衣的手恢复到与之前别无二致的时候,这尊魂怨正对着她悬空划了一道。
衣衣都没感觉到痛,新生的手臂便从肩膀处整齐断开,落到了他手里。
然后,他做了一个让衣衣毛骨悚然的动作,他把那只手塞进了嘴里,像吃着什么美味佳肴一样,细细咀嚼着,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听得衣衣寒毛倒竖,整个身体像是石化了,心脏停跳,血液静止,呼吸不能,仿佛时间在这一瞬被定格了。
嘎吱嘎吱……
思绪一片空白,唯独这个声音宛如魔咒般不断在脑海中响起,掀起一排排海浪,要将所有意识湮没。
不知过去多久,声音消失,她终于回过神来,木然地看过去,果然已经吃完了。
不,远没有这么简单。
幽灵般的目光看过来,他再度抬手,一手指天,一手指向衣衣。
衣衣惊恐地意识到:只要自己没死,就永远不可能吃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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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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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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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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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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