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中,她的左臂湮灭了。
既没有星光点点,也没有灰尘飘扬,就这样直接光解了。
虽然说这具躯体是斩尘以自身本源帮助衣衣凝聚的,并不是真实的血肉之躯,但如此光解对视觉上的冲击力绝对是巨大的,以至于衣衣震撼过度,一时之间都没有察觉到痛。
等反应过来,第一个感觉却是:好冷。
彻骨的冷。
她莫名想到了“风刀霜剑”这个词,只觉得再贴合不过,这种冷气仿佛化作一把把刀一柄柄剑直直往骨子里钻,冷到刺痛。
半边身子一时仿佛针扎般痛一时仿佛僵硬到麻木,怪异得完全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仅仅一指,这尊魂怨毁掉的不只是衣衣的左臂还有她的所有攻击能力。
这种状态下的她就是再有手段别说奏效,恐怕都使不出来。
仅仅一指,就镇压得她毫无反抗之力,何等可怕!
衣衣面瘫着脸,心中已然掀起滔天巨浪,无法不对斩尘的想法产生怀疑。
因为这根本就不是她能抵抗的,之前出现的诸多魂怨不管如何如何,至少拼一把还是很有可能搞死的。
如今这尊,战力高到让人绝望,轻描淡写间就可以碾压自己。
这样的大敌,是这时候的她可以对抗的吗?
这种必输的赌局你也敢叫我去赌?
斩尘你不是在坑我吧?
就在衣衣怀疑起斩尘的时候,处在识海外收取宝血的斩尘却同样很不好受,十分想来一桶脏话。
原因为何?
实在是宝血的情况深深出乎了他的预料,甚至可以说已经脱离了掌控。
斩尘为什么会突奇想让衣衣收取宝血?
还不是想着宝血与她同出一源,反抗会小许多?
衣衣前世有句话说得好:“万丈高楼平地起。”
在异世也有说法,根基要从小打起,正是因为年龄越小,身体未长成,才有更宽阔的培养空间以及更多样的展方向。
很多世家大族里,会专门挑选一些先天根骨好的孩子,从小用各种天材地宝为他们进行洗礼,以求打下最坚实的基础,让这些孩子的武道之路越走越宽,不至于后劲不足,每况愈下。
这是普通家族比不了的。
宫欣为何会那么注重宫族大比,原因就是存世万年的宫族拥有着常人所无法想象的好东西,即底蕴。
斩尘现在可谓与衣衣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自然希望她的基础越大越好。
这种可以用来洗礼的好东西不碰上倒没什么,碰上了,如果错过,他自己都没法原谅自己。
再加上衣衣那一通威胁,得,啥也不说了,直接做。
所以,才有了赌注。
当然,斩尘是为了让衣衣打基础,而不是想弄死她。
提出这个想法是有把握的,没见他在不知道宝血与衣衣同源之前什么都没说?
可他万万没想到,在自己眼中应该不会很难的第一步竟然生了如此大的变故。
宝血确实因为同源气息降低了反抗,但这滴宝血的主人生前不知做了什么孽,被人以非常阴毒的手法下了很多血咒,而且该血咒以活人为祭,祭祀的活人实力还不低,起码只微微逊色于宝血主人。
血咒中以活人为祭隶属于最高级别,作为祭品的活人用毕生力量、身体血肉、寿命甚至可能涉及到的轮回转生等等来献祭,化作几乎不死不灭,永久长存的怨气来缠住被咒之人的每一滴血液。m.χIùmЬ.CǒM
非常恶毒的做法。
事实上,就算是无可化解的血海深仇亦很少会用到,因为这种以活人为祭的血咒是违背天道至理的,属于逆天行为。
所有和施展这种血咒有关联的人都会受到不同程度的天罚,至亲基本会在第一时间死去,余者也都寿命不长。
哪怕是血脉很久远的亲戚虽然不会死,却会坎坷一生,倒霉一生。即所谓的扫把星转世,喝口水会塞牙,走在路上会无缘无故被撞,睡在铜墙铁壁的屋子里都可能突然来一场地震……总之就是各种不得好死各种死无葬身之地。
这样的重罚之下,几乎没人敢顶风作案。
然而,斩尘却在这滴宝血中现了十种以活人为祭的血咒,有四种抵不过时间流逝消失了,虽然还有痕迹但危险不大,然而个中六种还剩下一丝仍然死死坚挺着,不肯散去。
于是,衣衣就倒了大霉。
与宝血基本同一级别的敌人下的血咒就算只剩下一丝也足够碾死她了。
而且,因为宝血与衣衣同源,那些怨气绝对不会放过她。
也是,都下这种血咒了,赌上所有亲人朋友的气运甚至命数,不把那人亦弄得断子绝孙怎么够?
真可谓是成也同源败也同源!
这种变故谁能想到?
本以为是福结果是天大的祸患!
现这种情况后,斩尘第一时间便想到了一个问题:要不要趁着衣衣还没死,斩断两者的契约?
整个契约过程虽然是由衣衣主导的,但她当时弄的是平等契约。
这意味着衣衣死了,斩尘不会跟着死,只会损失一部分实力,如果提前斩断,影响会小许多。
不是斩尘冷情,一来两者相处感情不深,彼此都有防备,是出于利益最大化和一些必须原因联合到一起的,二来斩尘自身出了大问题,培养四转圣莲就是为了疗伤,结果被优姬给抢走了,不得不实力大降,连本体都维持不了。
如果是鼎盛时期,他自然不会在乎契主死亡对自己造成的损失,但以他如今境况,只怕这一下就能要去他的命。
他和衣衣一样怕死,拖着伤残的身体坚持了不知多少年都没死成,自然不想因为一个不熟的契主就此死去。
只是同时,他又想到衣衣是因为自己没有事先查明白情况,才面临这般必死之局。
可以说,她会如此危险,自己要付大半责任。
这种场合下,如果自己解除契约,相当于将她往死亡之路上再推了一把。
是的,平等契约的解除,对双方都有影响。
他斩尘虽然为人处世向来随心所欲,被一些死老头骂无法无天,恣意妄为,但心中也是有底线的,哪怕对不起天对不起地亦不会对不起自己的本心。
如果是以前的斩尘,犹豫个屁,不过是被消磨的只剩下一丝的血咒,小爷动动脚指头都能弄死他!
但今时不同于往日,自己是残废之身,契主还是个没长大的奶娃娃,他再自信也不回盲目到看不清形势,一味觉得自己会赢。
所以,斩尘陷入了剧烈的挣扎。理智告诉他,必须现在斩断,但心中仅存的骄傲却在拼命阻止他,不要做这样没品的事。
衣衣还不知道斩尘正在犹豫要不要捅自己一刀呢,她快被这尊魂怨给搞疯了。
妈蛋,特么的就是个变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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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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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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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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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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