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之后,便是新人进宫的日子。
风雪初停,带着冷意的阳光洒遍城里的每一个角落,各处道路积雪盈尺,惹眼的白色将整个帝都城映衬得更加苍凉。
玄武大道,宫门之前,寒风习习。段倾城与其他男子一样,身着一袭白衣素袍,不发一语。三千青丝以玉冠束起,姿容绝世,全身冷傲无双的气质一览无余。琇書蛧
而另一边,则是一队姿色卓绝的妙龄女子,个个身着红色舞衣,一个接着一个接受内官的检查之后,才一个个登上华丽而宽大的马车。
而轮到最后一个女子的时候,那名女子却显得有些不情愿,内官怀疑的眼神在她身上来回扫视,迟迟没有要放她过去的意思。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人啊?小心眼珠子掉出来!”她尖着嗓子呵斥了那内官一句,吓得那内官心头一惊。
这女子长得虽不算难看,但这声音怎么听着有些粗犷?内官心头虽有怀疑,但一想到这些人都是皇上亲自挑选的,他怕因小失大,便只好放这女子过去了。
得到认可,江小楼随手提了提身上的女人衣服,很不满意的转头向马车走了过去,刚才那一幕,简直让他的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儿,差点儿穿了帮。
都怪倾城,他说不愿意当被人家当成男宠送进宫,结果那个锦瑟就出了这么个馊主意,让自己扮成女人?
不过话说回来,从男宠变成了女宠,这和他直接以男人的身份进宫有什么区别?等他下次回去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坏女人不可!一个个的,都安得什么心!
登上马车之前,他又愤愤不平的转眼瞪向另一边和男子站在一起的段倾城,早知道他当初就不矫情了,搞得现在穿的人不人鬼不鬼。不过还真别说,把倾城那副模样往这群漂亮男人中间一放,绝对没几个能看出她是个女人。
江小楼不情不愿的哼了一声,一头钻进马车去了,她本来就不是个正常的女人……
两处相隔不远,段倾城自然注意到了江小楼满含怨愤的动静,她刚才还在为他忐忑不安,怕他一不小心出了纰漏。
不过现在看来是她多虑了,对于一个偷奸耍滑惯了的盗贼来说,又怎么可能会老老实实的被人抓住把柄?
午时之前,两架华丽的马车便浩浩荡荡的往皇城去了,马车穿过一道道巍峨的宫门,段倾城不由得为自己和江小楼捏了把汗,无论前方是何等的艰难险阻,她都没有机会后悔了,接下来的路,她只能向前走。
此刻的天机楼,沈玉负手立于玄机阁外的楼阁之上,望着层层宫闱的那座皇城若有所想,微寒的风徐徐吹了过来,吹得他一袭月白衣袍轻轻飞扬。
花令语悄然走至他的身旁,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上前在他身旁福了福身,“少主,他们顺利进宫了。”
“是吗……”他轻声呢喃着,眼神依旧没能从皇城的方向离开。
见他这般神游天外,花令语更觉不解,“少主为何不拦住她?如果是为了她好,就应该想方设法阻止她进宫才是……”
沈玉摇了摇头,倍觉无奈,“如果能这么简单的拦住她,我又何必如此煞费苦心,她就是那么一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
“但如果她以后知道少主利用了她,您在她面前,又该如何自处呢?”花令语不自觉开始为沈玉担忧,如果她没看错,少主对段倾城的感情,始终是和别人不同的。
“何须自处。”他不自觉笑出了声,却没人看见他眼中浮现的落寞,“她有她的坚持,我有我的使命,各为其主罢了,江湖之上尔虞我诈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若真要怪,只能怪她信错了人……”
沈玉一番狠话,让花令语一时之间无言以对。
她不知道少主和段倾城之间有着怎样的故事,但她知道,少主并没有他自己口中说的那般冷血无情。她从小看着少主一天天成长,他做这一切,着实也是情非得已。
花令语暗自叹了口气,才道:“楼主刚才说,少主若得了空,就过去一趟。”
“知道了,你先去忙吧。”他没有回头,平静的说。
“是。”花令语自知不该多说什么,便知趣的退下了。
等花令语走后,沈玉又沉默的看了远方许久,之后便转身顺着空中回廊往南宫贤所在的居所而去。
越是靠近居所,便听见有隐隐琴音传来,沈玉走上前去,却发现南宫贤并没有在内阁休息,而是独自坐在小亭中,面对着帝都城的景象,扶着那把刻着海棠花的七弦琴,而且每当祖父抚着这把琴的时候,仿佛连眼神都变得柔和了。
关于这把琴,沈玉以前见过,那时候这把琴被放在一间密室里,从未见祖父拿出来过,也从未听祖父说起过,可近些天,却总见听见祖父在楼上抚琴。
“你来了。”听见他的靠近,南宫贤苍老的手指便停在了琴弦上。
他倚门而靠,对南宫贤无奈苦笑道:“身体不好却又不愿意多休息,天天抱着把琴在外面吹风,您老人家这是活得不耐烦了?”
“你这张嘴还是这么得理不饶人……”南宫贤摇头,不舒服的咳了一声,“人老了,总是容易想一些陈年往事,偶尔出来清醒一下又有何妨。”
“哟,陈年往事不会和这把琴有关吧……”他挑眉,这老头怎么就不知道消停消停?
“你少在我这贫嘴,外面的事情,你处理的如何?”南宫贤并没有理会他的嬉皮笑脸,一开口就直奔正事而去。
“我自然会处理好一切,不用您老人家瞎操心。”他不屑一顾的说。
“是吗?”南宫贤了然轻笑,“自天机楼成立至今已经几百年之久,世世代代的南宫家都是皇家臣子,守护江山社稷的担子实在太重,无奈你父母双双去世,现如今也是难为你了。”
“又提这些事情做什么,”沈玉表现得有些不耐烦了,他说:“你与其天天想这些,还不如把病养好,这样我也许还能多偷几年懒……”
“好,不说这个了,那我换个话题。”南宫贤又把注意力放到手间的那把琴上,指尖微动,琴音换换倾泻而出,“那个天下第一庄的庄主,你到底是是怎么看的?”(未完待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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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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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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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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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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