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起床,洗嗽完毕,杜沉非将马匹还寄在这“聚友舍”,和牛犊先一起来街上买了一担箱子和一根扁担,拣了许多砖头和破衣裳装在里面,叫牛犊先挑着。xiumb.com
牛犊先十分不解道:“哥哥,你是不是病昏头了?银子没有了,你拣一担破砖头给我挑着?”
杜沉非大笑道:“兄弟,你不要问,只管挑了,等下还你三百两银子。”
牛犊先道:“还有五十两呢?”
杜沉非道:“那个五十两银子不是我们的,丢了也不心痛。先管我们自己这三百两。”
二人又来到邬子口江边,坐了艘船,又往隆兴府方向而去。
牛犊先诧异道:“哥哥,我们是要回家了吗?也不管谢先生了?”
杜沉非道:“等下还回这里来,得了银子,再去找谢先生。你不要管,只跟着我走。”
那只船约行了十来里水路,只见对面行来一艘大船,望邬子口方向而去。
杜沉非见了,一手提着那一担装砖头的箱子,一手提起牛犊先,一跃凌空,跳到对面行来的那艘大船上来。
船上的人都被惊倒在地,大声喊道:“有贼来了,有飞贼跳上船来了。”
杜沉非连忙喊道:“你们不要吵,我不抢你们的东西,我是来坐船的。”
一个船上的人问道:“朋友要坐到哪里?”
杜沉非道:“我只坐到邬子口,你们大可放心,我绝不打劫你船上。”
那人连忙道:“多谢!多谢!我们正好到邬子口的。”
这船果然停在邬子口,船上人又陆陆续续下了船。杜沉非叫牛犊先背了自己的刀,远远的站开,自己挑了那一担砖头,下了船来,又坐到那块石头上来等。
等了约莫一柱香的工夫,却也没见上次那个人来,却有一个挑夫,走上前来问道:“客人想要到城中哪里去?我是这里能干的挑夫。你雇我给你挑箱子,走得飞快。”杜沉非看那人时,脸上全没有雨打风霜之色,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
杜沉非想道:“难道这人也是那些骗子一伙的?就雇他挑一次,看他捣的是什么鬼?”便道:“大哥,好啊!我正好挑不动,想去城东那棵大樟树下。”这是杜沉非随便编的。
那挑夫哪管你真假,便道:“好!我知道那棵大樟树在哪里,几个人都抱不过来的那一棵吗?”
杜沉非道:“正是那里,就麻烦大哥了。”
那挑夫果然挑了行李,脚上功夫却也了得,一溜烟跑去了。
杜沉非招呼了一声牛犊先,提了刀,和牛犊先疾步跟去。
那挑夫也不管雇主有没有跟上,见箱子十分沉重,心起歹心,一步紧一步,趱入城中,人多热闹处,更是一阵疾行,又拐进一条弯弯曲曲的小巷,又穿过两三条街,又拐进一条小巷。累得这人大气牛喘,来到自己家门口,才放下担子,用手掌扇着风,笑道:“今日有些好收获,晚上再去外面喝他一杯,再寻个女人庆祝。”
那挑夫从身上翻出钥匙开了门,将箱子也挑了进去,摆在墙角,得意的哼着小调,唱道:“南风没有北风凉,家花哪有野花香;家花有风香十里,野花无风十里香;香十里来十里香,花香摇动少年郎……”
可是,正在这个时候,光线昏暗的屋内,忽然有一个声音冷冷说道:“你看起来很得意!”
那挑夫听了这话,大吃一惊,连忙问道:“是什么人?”
黑暗处又有人缓缓说道:“我们等你很久了。”
那挑夫吓得一大跳,大叫道:“有鬼!”转身就跑,却突然有一件东西从身后带着“呼呼”风声飞了过来,又是“叮”地一声,正斜斜钉在这挑夫脚下的地面上。这挑夫的脚立刻就绊在了这东西上,然后就一个跟头跌了个“狗啃泥”。
站在屋内说话的,正是杜沉非与牛犊先,斜插在地上的,却是杜沉非的刀。
那挑夫立刻爬起来,就要开溜,那柄斜插在地上的刀却又突然架到了脖子上。
杜沉非道:“你似乎已活得很不耐烦?”
挑夫惊得筛糠一般抖。
杜沉非道:“你如果还想再活几天的话,就老实回答我的问题,我还可以将这一担箱子都送给你。如有半句假话,我的刀很快,只需一刀,就可以割下你的脑袋来。”
挑夫边抖边道:“大侠,只管问,我保证不说谎话。”
杜沉非道:“我谅你也不敢。”便从怀中掏出那两张画像来,叫牛犊先展开,问道:“认识这两个人吗?”
挑夫圆睁着两眼看了一会,认得明白,道:“认识,那个胖胖的,是我们的大哥,叫做鱼哄仙;那个瘦瘦的,叫做吴最乐,是我们的二哥。”
杜沉非道:“他们住在什么地方?”
挑夫道:“他们住在城外的废弃造纸场里。”
杜沉非道:“很好!那就有劳你带我们去,你走前面,我们在后面跟着。你如敢逃跑,我的刀就必取你狗命。”
那挑夫道:“在下再也不敢了。”
任何人都怕死,狡猾的人也不例外。
在一柄随时都可以穿透自己身体的快刀面前,任何人都会变得老实起来。
那挑夫也已变得很老实,在前面带着路,杜沉非和牛犊先跟在后面,出了城,往城东的郊外走去。果然见那里十几间青瓦房,围成一块方形的平地,平地的一角,一棵巨大的樟树。这里,想必就是这挑夫所说的造纸场了。
杜沉非在墙洞上望时,果然见那个瘦瘦的叫做吴最乐的走进一间房去了。那由房屋围成的平地上,摆了好几张桌子,一个角落里,烧着熊熊烈火,支着一口大锅,十几个人在那里,洗菜的洗菜,切菜的切菜,烧火的烧火,掌勺的掌勺,似乎准备办好几桌酒席要庆贺喜事。
杜沉非放那个挑夫走了,和牛犊先大踏步走进门来。
牛犊先抡着斧头,放声大骂道:“该死的匹夫,叫那姓鱼的和姓吴的,给老子滚出来。叫你立刻受死。”
一个人听见,立刻飞奔进去报知。很快,杜沉非又看到了鱼哄仙和吴最乐,还有边小侠,令杜沉非吃惊的是,那个收五两银子带路的少年乞丐也在这里。
这鱼哄仙和吴最乐两个人死到临头,竟然还带着笑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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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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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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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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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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