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沉非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低着头,也不说话,过了很久,才说道:“先生,惭愧!惭愧!”
谢友龙诧异地问道:“小金鱼,什么东西惭愧?”
杜沉非道:“昨天我又被人骗了。”
谢友龙吃惊道:“这又怎么说?”
杜沉非道:“先生,昨天晚上,我们带回来的那些银子都是假的,被人掉包了。”他一说完,将那一包银子都倒在地上,一个个劈开来看了,果然都是假银。
谢友龙目瞪口呆,道:“难道那个什么县尉,也是骗子?”
杜沉非道:“这些人必定都是一伙的骗子,只是装成这个样子,好让我们更加放心,又装做十分正义教训那人。”
谢友龙叹气道:“哎,我难道注定这辈子就这样了,穷困潦倒,不是去做官的料。真可谓是步步艰难。”
杜沉非听了,忙安慰道:“先生不要丧气,人有旦夕祸福,月有阴晴圆缺,还得去临安春试。”
谢友龙道:“又没路费了,那如今怎么办?又没地方可以借。”
杜沉非想了想,道:“先生,借是没处借的,我还得去找那伙骗子,必须要回我们的银子来。”
谢友龙道:“我知道你的手段,只是时间紧迫,怕等不及了。”
杜沉非想了想,道:“我们三人,身上都还各有几两银子?”
谢友龙道:“我还有五两来碎银。”牛犊先道:“我有二贯钱。”
杜沉非道:“我也还有三两左右碎银。我们把这钱都交给先生,由牛犊保护先生今日起就走。我留一贯钱在这里花费。我必定找到我们的银两,来追你二人。”
谢友龙沉吟了一会儿,道:“小金鱼,既然如此,就叫牛犊和你都在这儿。我就先带着这五两银子,先行上路。留牛犊在这,多个帮手,对付那些强贼,我也放心。”
杜沉非道:“先生独自一个,好吗?”
谢友龙道:“你放心,我如今身上没钱,也没有哪个笨贼会盯上我。”
杜沉非道:“好吧,那先生从这里走陆路,只拣大路而走,夜住早行,不要贪行,以图安全。”
谢友龙道:“我知道,那你们快去吧!”
当时,谢友龙将行李驮在马上,只因新买的那匹马昨天却忘记问贼要了,原本打算再买一匹。如今没钱,只得将牛犊先那匹给谢友龙骑了,杜沉非骑了自己的马,牛犊先走路,寻路又来到那栋房子前。
房子仍然还是那栋房子,花园也还是那花园。园内有几株参天古树,篱旁种几竿笔挺幽竹,幽雅而清静。
杜沉非见了,一股无名野火腾腾地滚上脑子来,拔出刀来,提在手中,大踏步走进花园来。却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婆,低着头在一个竹编筲箕里挑拣着那一颗颗滚圆穇子中的杂物。ωωω.χΙυΜЬ.Cǒm
牛犊先也不管是谁,奔过去一斧头将那张桌子劈做七八块,吓得那个老太婆穇子也撒了一地,一屁股坐在地上,莫想爬得起。
杜沉非拉着牛犊先道:“牛犊,这是个七老八十的老人家,你不要吓她。”
又扶起那来太婆来,道:“老人家,我问你,这个房子是谁的?”
那老太婆定了定神,道:“这房子就是我儿子建的,只因出远门去了,留我一个老太婆在家看屋。”
杜沉非道:“昨天住在这里的两个人,是谁?”
老太婆颤巍巍地说道:“我也不认识他们啊,他们说用一两银子租我的房子住两天。我见这么多钱,就租给他们了。”
杜沉非道:“现在他们的人在哪里?”
老太婆道:“昨天晚上就已经搬走了,你找他们什么事啊?”
杜沉非一听这话,手都凉了,道:“没事,你忙吧!你的桌子和穇子,我陪你二百文钱,想必够了。”
杜沉非已无计可施,他领着牛犊先又走回邬子口那下船的地方来,坐在昨天谢友龙和牛犊先坐的那块石头上,他想等到那个贼再次出现。
他突然想起,如今的自己和牛犊先,就像曾经一起坐在曾易多家门口完全一样的感觉,甚至还要难受的多。
因为这三百两银子关系着一个饱学秀才的命运和前程。
但是直等到晚上,也没有见到那个可恶的贼,甚至连那一担萝卜都已无影无踪。
杜沉非已深深记住了那两人的面孔,他觉得自己如果还能见到那两人,必定将这两人像削萝卜一样削成两截。
二人只得又回到“聚友舍”来,住一个晚上,再想办法去赚钱。杜沉非想,如果就这样去找这两个贼,就如大海捞针,可能把自己找疯了,都还找不到这两个贼。这样没影没形的事,也不好去问人,总不能见人就问他有没有见过一个两条眉毛一对眼还有点胖的人?
想到这儿,杜沉非却突然就有了一个主意,他叫牛犊先从客栈厨下捡了根烧黑的木炭,又在锅底刮了点锅灰,专心致志,努力回忆,趴在桌子上将那两个贼都画在纸上,果然惟妙惟肖。他拿着那两张画像,来问“聚友舍”的掌柜道:“掌柜,请问你,认识这两个人吗?”
那掌柜见了,吃了一惊道:“这个怎么跟真人一样?”
杜沉非问了,见有些苗头,道:“你想必是认识他们的了?”
掌柜道:“客官,这两个人是这里大名鼎鼎的头目,手下聚集五六十个人,在这一带横行作恶。”
杜沉非道:“请问他们叫什么名字?”
掌柜道:“那个胖的,叫做鱼哄仙;那个瘦的,叫做吴最乐。不过客官不要说是我告诉你的,不然小店就倒霉了。只是我也深受这两个人的害,如有人能除了这些祸害,也是一件好事。”
杜沉非道:“我知道,绝不提起你来。现在只请掌柜告诉我,他们住在哪里?”
掌柜道:“这个我便不知道了。”
杜沉非道:“难道就没办法找到他们?”
掌柜道:“客官,要找到他们也不难,只需再去江边走一遭。在这里干这等不良事的,都是他们一伙的。俗话说的好,贼要贼拿,赌钱要赌钱人拿。客官只需要逮住一个,只管找他问这两人下落就知道了。”
杜沉非大喜道:“多谢掌柜相告。老话说得对,山贼攻山贼,水寇擒水寇。所谓“以蛮夷攻蛮夷”也是如此,又有谚语说“贼拿贼,针挑刺”,也是这个意思。明天必定手到擒来,我将这些人一刀一个,为你们当地除了这一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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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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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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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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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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