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欢收摄心神,与他对视一眼,苦涩道:“虽说人的本性有一部分是天生的,但祁元铭变成现在这样,也跟我二叔二婶的言传身教不无关系。要不是他们一心觊觎侯府的爵位,始终心存幻想可以废掉我父亲取而代之,祁元铭至少会脚踏实地的收敛些。”
而祁文昂之所以生出这样的野心,又跟老头子祁正钰的私心偏袒大有关系。
俗语都说娶错了媳妇毁三代,这个道理用在男人身上——
亦然!
自己持身不正,多少是会潜移默化的祸害子孙的。
在事情具体的前因后果彻底明了之前,两人暂时也不能全面做下论断。
而府尹府内,也不晓得岑氏他们还要闹到什么时候才见分晓,眼瞅着天色将暮,两人也便结了茶钱出来。
心里揣着事儿,也没太有心思吃喝玩乐,所以祁欢就直接拽着顾瞻回了客栈。
彼时的府尹府内,因为岑二夫人突然晕倒,不可避免的就要惊动身为一家之主的岑家二爷。
他闻讯赶过来时,岑氏已经联合简妈妈将岑二夫人扶到了榻上。
岑慧媛吓傻了,又因为是她的事气得自己母亲病倒,她甚至都没敢往岑二夫人跟前凑,躲在角落里惶惶垂泪。
而在屋子里乱成一锅粥的同时,简妈妈却还思路清晰,顾虑着她的名声,并没有叫院子里扎着的丫鬟婆子们进来帮忙,只吩咐她们叫老爷过来,然后继续关死了房门,尽量不叫消息外泄。
岑二老爷赶过来时,二夫人已经被简妈妈掐人中给掐醒了。
只是受了刺激,她这会儿有些浑身乏力,动弹不得,躺在榻上伤心流泪。
“怎么回事?”岑二老爷进屋就先敏锐的扫视了一圈屋里的所有人,看到自己那个丢人现眼的女儿,他脸色就不由的沉了沉。
但是当着岑氏等人的面,却又很快收敛住了神情。
岑二夫人提不起力气说话,同时也更是难以启齿,咬牙往旁边别开了视线。
简妈妈见状,就代为走上前来,将岑二老爷扯到一边咬耳朵,大概将情况说了。
本来女儿不顾廉耻与自己的外甥混在一起,就已经够叫他恼火的了,但无论如何也算肉烂在锅里,气归气,事情总还有回旋和解决的余地,现在听说女儿怀的居然是个彻头彻尾的野种……
岑二老爷也是不由的眼前一晕,大为光火。
“你……”他霍得扭头看向躲得远远的,站在房间角落的女儿。
可是话到嘴边,却知道现在质问也是多余,因为只看女儿这反应和表情就知道一定是确有其事,只是气得吹胡子瞪眼,脸色铁青。
岑氏这会儿是无事一身轻,看岑二夫人病恹恹的躺着,就面有忧色的走上前来询问:“嫂子刚才应该是急怒攻心,要不要请个大夫过来瞧瞧?”
岑二老爷看了夫人一眼,却是咬牙忍住了脾气。
见他看过来,岑二夫人才强行挣扎起身:“不用,我已经好多了。”
简妈妈连忙上前搀扶。
岑二老爷看了妹妹一家三口一眼,缓和了几分语气道:“你嫂子护女心切,若是说了什么过头话,相信你能体谅,我先领她们母女回去,你也安抚一下铭哥儿吧。”
岑氏与自己这二嫂之间已经起了嫌隙,但还不至于太过迁怒自家二哥,虽然——
她也很清楚,嫂子这么硬气的闹上门,这背后必定也是得了哥哥默许的。
她现在在祁家的处境也艰难,要是再与娘家闹翻,那他们母子三人以后的日子只会更加艰难。
岑氏颔首:“都是为人父母的,我能明白。”
说着,她又面色悲悯的瞧了眼神情瑟缩的岑慧媛,叹气:“媛姐儿也是怪可怜的,这事情终究怪不得她,二哥你们也别太为难孩子。”
这话不说还好,说出来就差不多等于当面一记耳光。
岑二老爷又是面色一沉,呵斥女儿:“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走?”
岑慧媛不敢忤逆他,咬着嘴唇眼泪汪汪的还是跟着她们夫妻一行先行离开了。
待到他们走后,许妈妈就极有眼色的又合上了房门,就守在门外。
他们却不知道,岑二老爷一行出了这院子之后,男人的眸色就越发阴沉犀利起来,沉声吩咐亲随:“叫人从外围守住这个院子,不要惊动他们,但也不要随便放他们离开。”
亲随不多问,应诺就去办事。
岑慧媛只顾着担惊受怕,并没多想,岑二夫人却是本能的蹙起眉头,狐疑不解的转头看了他一眼。
岑二老爷却没多说,继续领着母女二人回了他同样位于前院的外书房。
岑慧媛进门就跪下磕头,泣不成声的告罪:“父亲,女儿知错了,我……我并非有意隐瞒,我就是害怕。”
岑家这两口子气自然都是气得很了,可是这事情不该发生也已经发生了,他们就算打骂女儿,甚至将女儿逼死了……
能顶什么用?
虽说被暴徒奸污,远比她和家世相当的祁元铭有了首尾更丢人,可前者女儿只是个彻头彻尾的受害者,若是后者那才是真真正正的自作自受,活该了。
岑二夫人这会儿心里更多的只是心疼女儿,眼泪不期然又滚了下来。
岑二老爷却很冷静,只是面有愠色的沉声道:“行了,先别哭了,这前因后果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里没又外人,你同我与你母亲说说清楚。”
由于事情太不堪,岑慧媛其实是羞于启齿的。
岑二夫人也心疼的瞧了自家夫君一眼,欲言又止。
可岑二老爷态度坚决,娘俩都不敢忤逆于他。
岑慧媛积蓄了半天的勇气才抽抽搭搭的道出了实情:“就那晚在宝相寺的后山禅房,半夜银铃被打晕,然后有人闯进了屋里。”
银铃是她的贴身丫鬟,形影不离的那种。
可是她一个府尹千金出门,身边不会只带一个丫鬟了事。
岑二夫人一时间起疑:“程妈妈呢?”
岑慧媛何尝不觉得自己倒了八辈子血霉,委屈气愤的当场又哭了:“她们都睡在院里别的厢房,睡得死,根本就不知道。女儿当时也是吓坏了,回来才没敢说……”m.xiumb.com
可是谁曾想她居然这么倒霉,就这么怀上了孩子。
岑二夫人一个做娘的,是听不得这个的,顿时又开始气血逆涌,直想砸东西泄愤。
还是岑二老爷再问:“你没瞧见那人样貌?”
“黑灯瞎火的……”岑慧媛当时吓得不轻,几乎什么细节也不记得了,并且这么屈辱的一段经历,她甚至都不愿意回想,“我本来想喊人的,后来也被捂晕了。”
说着,就捂住了脸,呜呜的哭了起来。
岑二夫人被她哭得心烦,却又无可奈何,只能面带乞求的侧目盯着身边的岑二老爷。
岑二老爷冷面神一样的又沉默片刻,却依旧还是不依不饶的再度反问:“这事儿你连我们都不肯告诉,又是怎么和铭哥儿搭上线,说服他帮你的?”
岑慧媛依旧没多想,只如实道:“腊月二十六那天我跟表哥在花园里遇到,因为有积雪,我脚下滑了一下,他扶了我一把……”
她的这肚子,马上就五个月了。
一直以来是得益于天气越来越冷,衣裳越穿越多,就给遮着了。
可事实上,出事之后这几个月她茶不思饭不想,消瘦得厉害,唯独隆起一个肚子,祁元铭扶她那一把刚好摸到了肚子,很明显就能察觉异样。
岑慧媛抽抽搭搭的道:“我求表哥不要说出去,可当时周家就要来人商量定婚期了,我也瞒不了两天了……我当时一个想不开就想寻死,表哥就说他帮我混过去。我当时也没别的办法了,我们……我们就一起找了母亲……”
她当时走投无路,祁元铭就是她的救命稻草,她自然毫不犹豫的一把抓住了。
本来祁元铭背了这个黑锅,只要两家顺利结亲完婚,这事也就可以彻底瞒下了,可是谁曾想她自己的母亲咄咄逼人去找祁元铭的晦气,把祁元铭逼得撂挑子了。
对祁元铭,岑慧媛心里是十分过意不去的,可是她自己有错在先,又不能责怪母亲,就只是哭得更加汹涌了。
岑二老爷被她哭得上火,厉声呵斥:“现在哭有什么用?这件事你烂也给我烂在肚子里,连同你肚子里那块肉……回房收拾一下,我叫人送你去庄子上。”
对女儿交代罢了,他又看向妻子:“寻个稳妥些的稳婆,弄副药,把这孽种打了。”
岑慧媛是见过自己母亲和府里的姨娘小产的,那种痛得撕心裂肺的状态叫她霎时胆寒。
她的哭声戛然而止,下意识捂住了肚子。
岑二夫人也面露迟疑:“强行堕胎风险太大,要么老爷同我一起再去找妹妹赔礼道歉,好生说说……”
祁元铭前面既然都答应娶自己女儿并且帮忙遮掩了,自家伏低做小,求他一求,这事儿应该还能按照原来的思路继续下去,如果他心里将来就是有隔阂,等女儿肚子里这个生下来再处理掉也行,瓜熟蒂落总比强行滑胎要稳妥些。
可岑二老爷却知道,孩子是不能生的!
女人天生心软,到时候见了孩子,就怕是女儿涉世未深又要舍不得。
并且——
他神情阴郁,冷冷的瞥了妻女一眼:“祁元铭那小子是长宁侯府出来的,你当他会是什么心思单纯的良善之辈吗?这援手背后指不定还藏着多大的阴谋算计呢,这种把柄落在别人手里,是要让他挟制咱们一辈子吗?”
祁元铭科举之后,只谋了个从七品的小官被外放出来,虽然岑氏那边只说是他名次吊车尾,家里不好过分走关系,就先叫他出来历练一下混点资历,可岑家二房这夫妻俩私底下却也没少琢磨这事儿……
怎么看怎么像是他被家族放弃放逐了。
如果没有长宁侯府做靠山了,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从七品小官,那可当真配不上做自家的乘龙快婿!
岑二夫人明白他的意思,却还是犹豫不决:“可是咱们媛姐儿现在这不也是今非昔比,铭哥儿好歹是知根知底……”
主要是祁元铭肯接这个烂摊子。
她自己的娘家周家那边,她却是连问都不用问,如果知道岑慧媛失了身子还怀上个亲爹不明的野种,指定还是要与她翻脸,结亲的事想都不要想。
岑二老爷见状,终是不得不将所有底牌都透给母女俩。
他眼底浮现一抹冰冷的厉色:“我同你们明白说了,就媛姐儿如今这个情况,这天底下绝对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大度容得下她。祁元铭这样上赶着本身就透着蹊跷,没准这桩祸事从头到尾都是他给鼓捣出来的!”
岑慧媛的眼泪戛然而止。
岑二夫人则是蹭的一下跳了起来。
母女两个都是神情骇然看向了一家之主的岑二老爷。
岑二夫人开始回想种种细节——
岑慧媛是八月十二出的事,祁元铭是八月十四到的自家,所以年前他俩找过来说中秋夜酒后乱性有了首尾,并且怀上了四个半月的身孕,夫妻俩就信了他们是在中秋祁元铭来府上过节其间出的事,再有就是好巧不巧,岑慧媛大了肚子这事就那么巧撞在了祁元铭手里?
虽然无凭无据,可如果一旦有了怀疑,反向开始推演线索……
这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变得有迹可循了。
岑慧媛整个人都傻了,愣在那里瞪着双眼不知所措。
岑二夫人却是火气窜上来,就要往外走:“我找他们去!”
怪不得方才从客院出来时当家的吩咐要守着那个院子,不能将祁家母子三人放走。
“无凭无据,你难道还准备严刑拷打不成?”岑二老爷扣住她手腕将她扯回来。
岑二夫人气不过:“如若真的是他做的,那他这一毁毁的可是咱们闺女的一辈子,你打算就这么算了?我可咽不下这口气!”
“我这么多年的官场难道是白混了?岂容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踩到我头上算计!”岑二老爷却是胸有成竹的再度冷笑起来,“总之这个小子我不看好,结亲是绝对不可能结的,这事儿你就当不知道,先照我说的,安排一下送媛姐儿出府。”
岑慧媛对自己的表哥祁元铭本来也没有儿女私情,而且她父亲放外任十多年,他们跟京城的祁家也走动不多,亲戚感情都没有怎么深厚的,她只是走投无路之下感激祁元铭的援手罢了。
而现在听到祁元铭极有可能是个不择手段的险恶之徒,她吓都吓死了,自然是宁可信其有了。
“那好吧。”岑二夫人想了想,还是点了头,喊了简妈妈进来与她一起把岑慧媛扶着先走了。
徒留岑二老爷一人坐在书房里,脸上表情越来越阴郁。
而另一边的客院之内,岑家夫妻一走,岑氏也终于松了口气,有些埋怨的瞪了儿子一眼,又坐回了椅子上:“就算是为了讨好你舅舅,叫他拉你一把,在官场上多帮衬,你又怎么能委屈自己做这种事?那丫头怀着个来历不明的野种……”
话至此处,想到女儿也在跟前,她就又尴尬的闭了嘴。
祁元铭的脸上却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仿佛半分也不介怀。
他踱步走到桌案后头坐下,悠然往椅背上一靠,却是什么话都不说。
祁欣一会儿看看母亲,一会儿看看兄长,潜意识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却又一时说不出话来。
然后,岑二老爷就又回来了。
母子三人都连忙起身。
岑氏率先打起精神来打招呼:“二哥……”
岑二老爷抬了抬手,示意她不必拘礼,然后就对祁元铭道:“事情的原委媛姐儿都与我详细说了,之前是你舅母一时冲动,说了一些过头话,你别放在心上,我在这里替她给你道个歉。”
祁元铭态度也就不卑不亢却又保持的谦逊有礼的作揖还礼:“舅母是长辈,教训我这个做小辈的是应当应分之事,我本来也没有放在心上,二舅舅如此这般倒是折煞外甥了。”
他在等着自己这二舅舅开口求他,并且势在必得。
但岑二老爷随后却却已经再度移开了视线,又对岑氏道:“媛姐儿我叫人把她连夜送出府去了,这件家丑我们自行解决,只是家丑不可外扬,还得你和孩子们一起将这事儿隐下才好。”
没求着他们家帮忙,岑氏打从心底里狠狠松了口气,面上却还要表现出关切的神色来:“这个我明白,就是苦了媛儿那孩子。”
岑慧媛做为岑家二房唯一的嫡女,杀她灭口倒不至于,但她这样被送出去,要么就是等处理掉肚子里那块肉,找个门第低些的人家把她随便嫁了,要么就得出家修行了。
岑氏心里是明明白白的。
祁元铭却是大失所望,猛地抬头看向岑二老爷。
也就是这一眼,彻底叫岑二老爷坐实了自己的怀疑。
两个人,四目相对,他眸光瞬时一寒。
祁元铭顷刻间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别开视线,与此同时,一颗心则是心虚的开始怦怦直跳。
可是岑二老爷却并没有继续穷追猛打,只是交代岑氏母女舟车劳顿要好生休息,然后就要转身离开。
祁元铭心里七上八下的。
其实他是可以赌一赌方才双方那一眼目光的交汇只是错觉,但终究如今的境遇让他早就失去了平常心,眼见着自己精心布的一个局就这样化为乌有,他心有不甘,就心一横就又主动开了口:“二舅舅,我母亲来时是跟家里交代来给我与表妹商议婚事的,现在这门婚事作罢,我母亲回去若是祖父和父亲等人问起,她该如何交代?总不能将表妹之事和盘托出吧?”
岑二老爷方才转身,其实又何尝不是另一重试探?
见他这般急躁,就更是心里有数。
回转身来,他皮笑肉不笑道:“我家里还有个十二岁的小女儿,你若不嫌她年纪小,也可以定下来。”
这就是当面拆台了,祁元铭眼皮剧烈一跳。
但他其实并不怕自己这二舅舅,因为他手上本身就抓着对方一个致命的把柄,若非有这样的底牌,他也不敢设计岑慧媛。
岑氏却直接就不高兴的沉下脸来:“嫆姐儿只是个半大孩子,我们怎好耽误了她?不过就是编排个理由,这事儿我自会圆过去的。”
事实上,她是连岑慧媛这个岑家嫡女都瞧不上,更别说还是个小庶女了,自是忙不迭推脱,却又完全不曾注意到兄长和儿子之间眼神交会的气氛已经剑拔弩张。
见着儿子不语,她就拿手肘撞了祁元铭一下。
却不想,祁元铭回过神来,却是突然冷笑:“大表妹的事若是我们不肯守口如瓶替舅舅您保守秘密呢?”
“胡说什么呢!”岑氏终于察觉儿子的反常,低声呵斥他住口。
还想跟岑二老爷说别与他小孩子一般见识,岑二老爷却居然也是将他的话听进去了,目光从容瞥向站在旁边的祁欣道:“那就当真结一门亲,咱们两家彼此制约吧,欣姐儿如今的名声也不好,予你表哥做个贵妾,咱们依旧两好合一好。”
祁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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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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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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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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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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