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为巩固辽镇兵马所取得的战果,他已命东协总兵曹变蛟、前屯卫总兵王廷臣二人,领本部兵马迅速通过西石门递进,以增援吴三桂、白广恩等部。
洪承畴虽在之前已命马科部山海镇兵马下乳峰山增援,然仅凭马科所部兵马。如若鞑虏真在女儿河南岸有所图谋,恐马科亦是独立难支,且吴三桂等人又久战乏力,确有些担忧。
因于此,在得到张若麒与张诚的军报后,见黄土岭攻山之战一切顺利,他才敢传令,命曹变蛟、王廷臣从西石门出击。
可是,就连洪承畴也未曾想到,只这么一耽搁的功夫,马科与白广恩两镇兵马竟相继溃败,确实是始料未及!
而明军曹变蛟所部的举动,也使清国睿亲王多尔衮所始料未及,他非但因此付出了惨重代价,更是几乎打乱了全盘计划。
…………
东协总兵曹变蛟与前屯卫总兵王廷臣二人,领麾下兵马在乳峰山东南驻扎,一直养精蓄锐未曾出战。
虽将士们无所谓,也乐得清闲,但曹变蛟与王廷臣二人却都是有些心急不已,他们追随洪承畴剿贼多年,都是勇往直前,何时当过预备队?
只是,他们也知道洪承畴御下极严,虽有出战之心,却也不敢到中军去请求出战,唯有在自家军中待命。
如此一来,当他们得到进兵的总督军令后,立刻便催促麾下将士,速速前行,直奔西石门而去,曹变蛟的东协兵马在前,王廷臣的前屯卫兵马在后,浩浩荡荡开进西石门山道。
曹变蛟早就在心里憋着一股火,此刻,他一马当先奔行在最前,身后尽是披甲精骑,而步卒却早已被他远远抛在后面。
王廷臣也是如此,只不过,他依令在曹变蛟后面行动,却也无法。
毕竟西石门山道时而宽阔,又时而狭窄,无法两军并进,所以总督洪承畴才会命曹变蛟在前,王廷臣在后。
按照计划,曹变蛟在出了西石门后,要先与白广恩汇合,再定行止。
然曹变蛟才进西石门不远,便遇到慌张逃回的蓟镇溃兵,从而得知山海镇、蓟镇军马已遇袭崩溃,可溃兵却不知吴三桂所部兵马情形如何。
曹变蛟情急之下,一面派轻骑快马回报洪承畴,一面率领麾下精锐甲骑急行而进。
西石门女儿河谷方向,原本有蓟镇一部兵马驻守,可白广恩正兵营崩溃之际,他们也遭到一股千余的鞑贼袭击,登时便溃了。
他们一部分沿着石门山东逃,一部分则从西石门山道逃回,正好被曹变蛟所部截获,从而得知了女儿河那边的情报。
曹变蛟认为兵贵神速,他也因此才率部急行,想要趁着鞑贼大胜无备之时,一鼓作气,冲出西石门山道,以免被堵在里面不得出入。
果不出曹变蛟所料,西石门北口虽有一千余骑鞑贼驻守于此,然他们尽皆披甲骑兵,又无大车火炮,全凭骑射与骑砍。
在无论数量,还是体力都占尽优势的东协兵马猛烈冲杀之下,只一瞬即永恒,他们丢下了百余名勇士的尸身,便带上伤者急急撤离而去。
…………
而此刻,清国自睿亲王多尔衮、郑亲王济尔哈朗以下,众位贝勒、大将们正在意气风发,观瞧各旗包衣阿哈杂役搬运缴获,想着如何才能袭破吴三桂大军。
未能擒杀马科和白广恩,即使缴获再多,与山岗上的众人也是遗憾。
因此,他们大多都在盘算着如何才能击溃吴三桂部,甚至于一举将其擒捉来,用以诱使祖大寿出降。
吴三桂在辽东地位可非其他总兵能比拟,擒捉了他,即可欺骗祖大寿,使他误以为明国援军已全师尽溃,如此或可使之放弃固守,出城纳降。
若祖大寿出降,没了锦州城,那明国的援辽王师也必定军心大乱,指日即可将之全师击溃。
毕竟,锦州失守,是蓟辽总督洪承畴无法承受的结果!
可天不如人愿,就在他们憧憬未来之际,一骑急奔而来,告知他们但援军已袭破西石门北口守军。
此前,在蓟镇军溃败之后,哨骑源源不断传回的都是好消息,言一路追击溃兵非常顺利,那些明国溃兵,很少有回头抵抗的迹象,一路斩获颇多。
众人虽也想到,明国不可能只有马科、白广恩这万余兵马在此,必定还有别部明军正在赶来。
然自己数万勇士在此,就算明军再多几万又如何?
因此,当众人得报明国援军已突破西石门防线之时,也只是略显惊讶,并未表现出丝毫慌乱紧张之意。
阿济格就大大咧咧的叫嚷着要亲率勇士前去截杀明国援兵,他还声言此番若不一举击溃吴三桂部明军,怕以后就再无今日这等机会。
奈何,在此主事的确是睿亲王多尔衮,而这里的两万余清国精骑也自然是听从他的军命,阿济格再不满,他也不敢违抗多尔衮的军令,因为那样的话便等同于违抗黄台吉的命令。
不过就眼前的这些收获,也足以让各人意气风发了。
此战,清国以石门山、黄蓟镇军土岭为饵,诱使驻守松山的明军主力出击,借此在女儿河畔伏击一阵,以消耗明军战力与锐气。
更能将明军主力死死拴在女儿河、小凌河对岸,使其处于既不得退、又不能进的两难境地。
当然,清国君臣毕集于锦州前线,憋了这么些天,不可能只玩出这么一手,他们在此后还有一系列杀招。
可以说,黄台吉和洪承畴勉强算是棋逢对手,而洪承畴之败,虽在与朝廷的掣肘和冒进之策,然他本人性格上的弱点,也同样在此战暴露无疑。
但是,在这一个时空里,因为有了张诚这外来户的存在,辽东之战的结局也正在悄悄改变。
而有了张诚的洪承畴,或许才有资格同黄台吉真正的下这盘谋国之棋局,正因为有了张诚的强大助力,洪承畴也才有了与黄台吉棋逢对手的资本和实力。
只不过,他自己对这些,还不自知罢了!
多尔衮此人能在尔虞我诈的朝堂之上,为自己争得一席之地,且已越来越显突出,连清国皇帝黄台吉都隐隐感到担忧,并非是靠着运气。
此刻,他便感觉一丝不妙,但眉宇间的颜色确一如往常般平静,只淡淡问道:“前面攻打吴三桂那边情形如何?”
珠玛喇一直负责军报归集,他走上前回道:“扬善、阿尔金正在攻打,明军似乎也在苦战,火炮比前次密集了许多。不过,此番他们却未在派骑兵出击。”
多尔衮点了点头,他还未出言说话,一旁阿济格就按捺不住,开口道:“这些明狗,都是些绣花枕头,见不得真章,若是没了火炮火铳,岂有不逃的道理。
要我说,咱就再冲他一轮,定可将其军阵击溃!”
不过,济尔哈朗却有些不太赞成,只听他道:“明军虽多不甚强,可吴三桂却非马科、白广恩所部可比,此前,我勇士也多与之交战,就连陛下都对其十分欣赏,想来非是一日可成擒。
而今日,其部在我勇士多番攻打之下,虽疲态已显,然其阵列却依旧严整,远未显现出败亡之象。
更何况现下又有南朝援军驰来,方今之计,不可盲目妄动,宜先回军堵截援军,若援军不再,方可图谋吴三桂所部南军。”
济尔哈朗说完看都不看阿济格,而是将目光转向了多尔衮,等待着他的意见。
平心而论,就韬略上来讲,阿济格与济尔哈朗相差可不是一星半点,就连多尔衮私下也对这个老狐狸忌惮三分。
多尔衮迎着济尔哈朗的目光,表示赞同道:“郑亲王所言,才是谋国之道。”
他接着说道:“我大军出战,自然为了取胜,然明国军马虽多有不堪,却也并非都是如此。不然,何以我勇士多番进入明国内地劫掠,却仍旧无法长久占领?”
扫视了众人一眼后,又继续道:“就如眼前之吴三桂,该部即为强军,除此,更有曹变蛟、王廷臣皆是能战之将,而被我勇士紧紧围困在锦州城内的祖大寿也是一员猛将。”
他顿了顿后,才又接着道:“再有近两年才崛起的宣府张诚,当年还是千总,就与我勇士战于巨鹿,而后又夜袭击杀我克勤郡王于后。
今番出战辽东,该部南军再次击杀我固山额真,更接替杨国柱而任宣府总兵,此子才是我大清国的心腹大患。
由此可见,南朝实不缺敢战之将与敢战之兵,我等不可小觑,以免吃了骄兵必败的亏!”
他的目光转向东方,又道:“若南朝援军击我侧翼,而明将吴三桂,又趁机出精骑与之形成前后夹击之势,就算我大清国勇士悍勇能战,恐也难以应对。”
阿济格等人闻言也是脸色一变,显然他们此刻也想到这个可怕的结果,冷兵器时代,不但步兵需要严整战阵队列,骑兵亦同样如此。
而且在交战之际,最怕的便是遭遇对手的两面夹击,因为一旦如此,己方便要分兵应对,但有一面难以抵挡,那就是阵破兵败的结局。
阿济格吼叫道:“那又如何?难道就此撤军不成?”
济尔哈朗摇着头说道:“陛下命我等来此,本意既是用以牵制南朝援军主力,而非一定要击溃南军。
我等勇士就好比一把快刀,只有在刀刃藏起之时,才最具威胁,因为对手根本不知我出刀的方向与部位,由此便不敢轻举妄动。
而我,一旦将这把快刀刺出,那时便是威胁不再,一切由敌而不由我啦!”
随后,他便只望向多尔衮一人,试探道:“睿亲王的意思如何?此时,当速做决断!”
多尔衮眯起一双鼠眼,朗声说道:“请怀顺王与马光远固山负责督运缴获,并在沿途做好防守诸事。
珠玛喇、杜度,你二人率麾下甲骑,前去堵截南朝援军,尽力使之不能与吴三桂合兵一处。wWW.ΧìǔΜЬ.CǒΜ
图赖,你领正黄旗上前,接应扬善与阿尔金速速撤回此地,先整顿军阵,观南军动向,再定下一步行止。”
众人齐声接令,各自率领亲兵快步离去。
阿济格却有些怒气,他大声说道:“睿亲王,就如此眼睁睁看着到嘴的肥肉就这样放弃了嘛?些许南朝援军,何必如此大惊小怪!”
多尔衮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却没有说什么。
一旁的济尔哈朗本来也是乐得看他们兄弟不和,然此刻为了军事,确不得不开口,毕竟要先顾全大局,这也是清国内部强于明朝的一大优势。
既有内斗,又有合作,总之每到关键之时刻,合作则多于内斗,正是因于此,才能最终战胜强大于自己数倍的大明朝。
只听济尔哈朗说道:“南军虽多羸弱,非我勇士之敌,然今朝之战,确非同小可,不比寻常,稍有差池,便是难以挽救之结局,容不得我等不谨慎对待。”
此番,清国已是举国动员,一旦战败可是有亡国的危险,所以黄台吉才会如此不顾及自己的身体,即使留着鼻血也要策骑急奔而来。
毕竟双方数十万人的大战,双方皆倾国而来,实力相等,旗鼓相当,往往取决于哪一方能先抓住对手的失误,而非是真刀真枪的沙场决胜。
但即使占据了优势,随后到底是鹿死谁手,仍不得而知!
此番大战,变数确实太多,根本就容不得多尔衮、济尔哈朗等人不谨慎,毕竟他们再如何内斗,然确都不想看到大清国败了。
就在阿济格心中愤愤不平,正待再行争辩之际,却猛然发现自家军阵的东南角处,竟然一阵骚动,嘈杂的声音远远传来。
那里,似乎发生了不同寻常之变故!
济尔哈朗正拿着多尔衮的千里镜在手中,忙举起望去,瞬时脸色突变,大声疾呼:“南军……是南军冲阵……南军袭营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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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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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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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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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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