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林宴的规则很简单,众人只需在规定的时间内做出符合考题的诗词便可。
但做出的诗作水平如何便全靠各人的天赋和心里素质了,有些人颇有才学,但在有限的时间内会因紧张失了往日的水准。
庄文生提笔在一楼正中的屏风上写下了一笔苍劲有力的“梅”字,第一道考题——咏梅。
梅花自古便是文人墨客喜欢吟诵之物,是以众人刷刷落笔,很快便都交上了答卷。
庄文生细细览阅着,遇到欣赏的便眉头舒展笑着撸了撸胡子,反之便皱眉随手放在一边。
第一轮看的是才情,若连最基本的才情就没有便不必参加之后的比试了。
他又拿起一张诗作,眉头却突然紧紧一皱,忙从已阅过的诗作中翻找出一张仔细对比,结果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看了一眼信笺右下角的编号,又抬头在二楼两扇门间扫视了一番,不动声色的将两篇文章暂收袖中。
被淘汰的人虽有遗憾,但也不敢质疑庄文生,都老老实实的坐着继续观赏比试。
第二轮咏莲,时间比第一轮又减少了半炷香。
书童将诗作收上来后,庄文生这次没按照顺序评析,而是低头在一堆纸张中翻找起来。
终于,他找到了什么,从中抽出两篇诗作扫视起来,眉头皱得快要粘在一起了。
他鼻中发出重重的呼气声,动作有些粗鲁的将两张信笺敛入袖中。
见庄文生动怒,众人都感到不解。
便是有人诗作得不好,也不至于气成这样吧,人家不是你的子弟,没吃你家大米。
几轮比试后,剩下的参赛者已不多了。
到了终试阶段,书童双手将笔呈至庄文生面前,庄文生看了一眼,没接,扬声道:“众位,老朽觉得这最后的比试不妨一改。
众位可移步场中现场作诗,既可展露风华,也可在这屏风上留下各自的墨宝,日后传出也是一段佳话。”
众人都无异议,温云谦却有些担忧,这样的话孟清霜就要在众人面前抛头露面了。
孟清霜柔声笑道:“云谦,你不是说首辅大人最是惜才吗,只要我在比试中一举得名,我们的婚事便再无阻碍了。”
“可是……”温云谦还有些顾虑,他虽不迂腐,但他自幼在四书五经圣人之言的教化下长大,内心其实很保守。
孟清霜轻轻握住温云谦的手,目光灼灼含情脉脉,“云谦,真爱都是要经历磨炼的,为了我们的以后这点小小困难又算得了什么呢。”
孟清霜说得深情款款,实则却在心中暗喜。
虽然庄文生会在最后公布获胜者的诗作,但远不如这般有冲击力,她在众目之下挥墨写出千古流传的诗篇,所有人都会被她的风采所折服。
见孟清霜为两人的感情如此煞费苦心,温云谦动容不已,他将孟清霜拥入怀中,郑重而又深情的道:“得卿如此夫复何求,霜儿,我定不负你。”
两人并肩而行,孟清霜虽覆着面纱,但一见温云谦众人便猜出了她的身份。
前几日阮家大小姐亲自捉奸,将三人的事闹得沸沸扬扬,这两人竟还真不知避讳,简直不知羞耻为何物。xǐυmь.℃òm
众人赤裸戏谑的目光让温云谦只觉如芒在背,他是贵家公子又才名远扬备受追捧,何曾陷过如此境地。
温云谦面颊微热,敛眸而行。
孟清霜对此却并不在意。
她很快就会让所有人都知道温云谦选择她是因为她足够优秀,她值得被人珍视。
她正想着忽然察觉到温云谦的脚步一顿,她抬头一看,正瞧见覆着面纱的阮玉走了过来。
“你又要做什么?”温云谦低声询问,语气中明显带着警告之意。
阮玉则全程无视的自两人身边走过。
“你……”温云谦再度被挑起怒意,若不是阮玉他都不知道自己竟这般爱生气。
“好了云谦,我们也过去吧。”孟清霜含笑轻语。
阮玉想自取其辱那便由着她去!
参赛者多是男子,除了阮玉和孟清霜便只剩下另一名少女。
少女衣着淡雅,但衣料极好上面的刺绣更是精细不凡,她发髻上没有太多的珠翠,只簪着一支质地莹润的白玉簪。
她轻轻抬眸看了阮玉与孟清霜一眼,眸光清淡没有任何好奇探究之意,似对京中的流言蜚语并不在意。
她不认识阮玉,阮玉却认出了她。
尹家大小姐尹素婉,皇后的嫡亲侄女素有才女之名,可惜前世因孟清霜的缘故与第一才女的桂冠失之交臂。
“表姐你看,那是不是阮玉!”阮璃认出了阮玉,不可置信的道。
姜羽点点头,轻声道:“是玉表姐没错,没想到玉表姐文采竟然这般好。”
“好什么啊!往日也没见她读多少书,还敢出来丢人现眼!”阮璃咬牙切齿,眼中满是妒忌。
她自然清楚能留到最后的人定都文采不凡,可她就是不愿承认。
姜羽没应声,只偏头看着站在中央的阮玉若有所思起来。
众人都在等着庄文生出考题,庄文生却从袖中取出几张薄纸,一一念了起来,“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绿塘摇滟接星津,轧轧兰桡入白苹。应为洛神波上袜,至今莲蕊有香尘。”
“……”
一首又一首令人惊艳的诗作听得屋内针落可闻,众人沉醉在诗文的意境中难以自拔,旋即便是钦佩与仰慕,这等文采他们自愧不如,输得心服口服。
庄文生读完了诗作,视线自众人身上扫过,略有浑浊的眼中隐现锋芒,“请问这些诗作出自哪位之手啊?”
众人都猜测是温云谦所作,毕竟他的才学世人皆知。
可温云谦却温柔的望着身侧的少女,具有荣焉的弯唇浅笑着。
孟清霜心满意足的享受着众人的惊叹,从容不迫的向前迈了半步,荣宠不惊的开口道:“庄大儒,这些正是小女所作。”
一言惊起千层浪,众人惊愕不已,就连尹素婉也多看了孟清霜两眼。
这些诗篇的确精彩,她远远不及。
“原来孟小姐竟如此才华横溢,难怪温公子会移情别恋。”
“谁说不是呢!听说那抚远将军府的阮大小姐除了美貌一无是处,想来难以与温公子琴瑟和鸣,如此看来还是温公子与孟小姐更为般配。”
面纱下的红唇微微勾起,孟清霜目露挑衅的看向阮玉。
她可以毫不费力的将输了的东西夺回来,而阮玉只能一辈子做一个输家,这就是她们的差距!
庄文生微微眯眸,开口询问道:“小姐的牌号是?”
“五号。”孟清霜从怀中取出琼林宴分发的木牌。
庄文生点了点头,他面色如常但声音却透着两分寒意,“不知哪位的牌号是二十六?”
“是我。”少女清悦的声音响起,阮玉款款上前与庄文生行了一礼,“见过庄大儒,小女正是二十六号。”
少女眸光清亮,只凭这一双皎若星月的眼便能想象到面纱下将是何等绝色。
相比恃才傲物的孟清霜,眼前的少女更谦逊有礼,庄文生自对阮玉多一分好感,但依旧目光严肃的望着她们两人。
孟清霜微微蹙眉,庄大儒为何要唤阮玉出列,难道她的诗词也能像自己这般惊艳?
不可能!
她的诗都是大浪淘沙流传千年的经典之作,阮玉怎么可能比得上。
庄文生目光凌厉的看着两人,问出的话令孟清霜头皮一阵发麻。
他拿出另一摞信笺狠狠拍下桌案上,厉声道:“二位的诗作竟一模一样,我希望你们能给我一个完美的解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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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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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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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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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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