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来查去,越查越觉得这个案子很有可能冤枉了陈六指,应该就是这个周疯子干的!

  一开始王刚十分兴奋,渐渐冷静下来以后,他想起了那把闪着寒光的斧子。

  就是这把斧子,据说把孙大马棒的脑袋砍成了两半,脑浆流了一沙滩!

  于是,他选择了把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的,不到万不得已,轻易也不想说出来。

  想想他那个疯劲儿,还有站前七哥和图四他们的加持,一个弄不好,自己就得被收拾的体无完肤……

  昨天晚上,他去了趟孙广志家。

  没办法,最近粮票行情越来越不好,再这么干下去,都不如去蹬三驴子了!

  虽然曾经被周疯子拒绝过了,可他还是不死心。

  孙广志很客气,让媳妇又炒了个菜,两个人喝了半斤65度散白。

  他犹犹豫豫,最后还是把想法说了出来。

  孙广志很委婉,“刚子,现在北山工地完工了,来拉沙子的车少了很多,你也知道,站前七哥他们都在,人太多了!”

  王刚没吭声,其实他还有些小心思,去沙场可不只是为了那100块钱。

  他想认识站前七哥,毕竟那是兴安市社会上很牛逼的存在,认识以后也能少受欺负。

  他更想融入他们这个小团体,他觉得周疯子这个人很神,以后一定能有大出息……

  孙广志接着又说:“落雪就得停工了,那时候我们都得回家,你说说,这个话我咋和疯子说?”

  王刚低着头不吭声,胸中已经升起熊熊嫉妒之火!

  自己和孙广志是一起认识的周疯子,凭什么他就能受到重用?而自己就算不要工资,这个周疯子估计都不会要自己。

  为什么?!

  他很生气,觉得一切都是借口,又想起那次在粮食局门前的事儿,更是压不住火。

  既然自己去不了沙场,又不敢用那个秘密要挟,那就干脆把他周疯子弄进去!

  我好不了,孙广志也别想好,周疯子你更别想好!!

  他想过写举报信,又不知道写给谁,琢磨着干脆去报案,派出所得到这么重要的大案线索,肯定得去深查,那时候周疯子就得重判,沙场就得黄摊儿!

  他没敢去家门口的桥北派出所,鬼使神差跑到了河西,在门口犹豫了好半天才进。

  派出所里。

  唰——

  沈波撕下了那张纸,叠好后,放进了衣兜。

  两天后的傍晚。

  王强拉着哥哥去文化宫舞厅,两个人刚出家门,就看到了拄着铁锹站在胡同口的杨历年。

  秋风瑟瑟,吹得他那件劳动布上衣的下摆猎猎作响。

  王强愣眉愣眼打招呼:“杨、杨七哥,您怎么在这儿?”

  他认识杨历年,问题是人家可不认识他!

  杨历年一声不吭,王刚腿有些软,扭头想跑,就看到了后面扛着铁锹的土豆和二驴子。

  “兄、兄弟,你们这是要干啥呀?”他不敢动了,结巴起来。

  王强慌忙问:“哥,你咋了?”

  他是真懵了,他哥俩不过就是个粮票贩子,一天天老实巴交,不招谁不惹谁,怎么会让站前七哥来堵门?

  王刚没搭话,左顾右盼,可此时已经没地方跑了,土豆已经堵在了自己家门口。

  杨历年大步向前,手里那把铁锹划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哗哗声……

  ——

  沈波和郝忠海昨晚去的他家,五姐炖的土豆油豆角,还有一大盆蘸酱菜,三个人喝酒的时候,沈波把这件事情说了。

  “疯子盗窃?”杨历年吃惊不已,随后大笑起来:“老海儿,大波,你俩觉得可能吗?”

  沈波说:“我思来想去,觉得最大的可能,就是他们在一起干活的时候,疯子得罪了这小子,所以他才会背后下黑手!”

  杨历年点头称是。

  郝忠海沉默起来,周疯子是大伙的好朋友,又是自己未来的小舅子,没有他的话,自己和大波现在还不知道在干什么。

  正所谓无风不起浪,疯子干净吗?www.xiumb.com

  两个人都看着他。

  许久,他才轻声说:“这个姓王的既然敢报案,就说明疯子曾经手里的粮票可能真有些猫腻,甚至扛不住查,不然他不敢!”

  杨历年拿起一根小葱,沾了点大酱,咔咔吃着,满不在乎道:“这还不简单,问问疯子就知道了!”

  郝忠海缓缓摇头,“没意义!”

  杨历年先是愕然,随后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就疯子那张嘴,死人都能让他说蹦起来,不大刑伺候估计屁都问不出来。

  “不过,”郝忠海接着说:“我相信,无论这些粮票是怎么来的,起码不会是他偷的!”

  沈波也说:“对,疯子心眼儿是不少,可绝对不可能去干偷鸡摸狗的事儿!”

  “妈的!”杨历年骂了起来,“我看这个王刚是活腻歪了!”

  郝忠海和沈波对视一眼,就当没听到。

  杨历年又说:“明天我就去找他,这事儿就这么拉倒吧,谁都别和疯子提!”

  郝忠海拿起一大片白菜叶铺在了炕桌上,随后撕着小葱、香菜……倒上半碗二米饭,又拌上大酱,打了一个大大的饭包。

  他大口大口吃着饭包,嘴里含糊不清地转了话题:“大波,入冬前,你得和我跑一趟方局家……”

  沈波一愣,“咋了?”

  “你琢磨琢磨,咱俩给他家修火炕的时候,犯了什么错误?”

  “错误?!”沈波有些发懵,“没啥错误啊!”

  “你个虎逼,”郝忠海骂了一句,“他家火炕上的砖,当时咱俩用啥抹的?”

  “水泥呀……”

  “我艹!”沈波没等说完也反应过来了,一拍脑袋,“错了,是错了……”

  杨历年听了个稀里糊涂,“你俩他妈说啥呢?”

  郝忠海解释道:“那次给方局家修火炕,后来堵那些砖的时候,用的都是水泥!火墙没问题,火炕用头几个月也行,可今年入冬以后,肯定就得四处冒烟……”

  杨历年张大了嘴巴:“我艹,我特么都明白炕的表层得用黄泥,因为黄泥温度变化小,有利于保温,用水泥裂不裂的先不说,它凉的也快呀!”

  郝忠海消灭了手里的大饭包,有些不太好意思的嘿嘿直笑,“学艺太短,和你这个建筑系火炕专业毕业生没法比,这不是后来跟着张叔干活,才反应过来的嘛!”

  沈波咧了咧嘴:“那得尽快去,可别再因为这点事儿把咱俩装扒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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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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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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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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