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儿还在哭?”燕嘉月感觉一阵头大。
而另一旁还有一个长相与之如一个模子塑出来的小孩儿,正乖巧地在襁褓里呼呼大睡,不哭也不闹,似乎根本没有受到他兄弟的影响。
燕明颇为新奇地看着这一对儿兄弟,只觉得生命真是奇妙,一母同胞的兄弟俩,竟然也能生出这样截然不同的性格。
“这是我的两个侄子?叫什么名字?”
“氏名还没起呢,要等王爷亲自定夺,我只给他们起了小名儿,哭闹的那个不省心的叫晴,乖巧睡着的这个叫朔。朔先出生,是老大。”
“哭成这个样子,可不像是晴,倒要叫雨了。”燕明打趣道,他解开外袍,上前探出双手,朝着抱孩子的侍女柔声道,“且让我试一试。”
侍女生怕这个魁梧的青年把小孩给伤着,犹豫地看着燕嘉月。
燕嘉月倒很是相信燕明,朝侍女道:“莫担心,让他抱一抱吧!也好叫他仔细认识认识他的侄子。”
侍女便小心翼翼地将怀中的大胖小子递到燕明怀中。
燕明刚一接过,就感受到那种柔软如牛乳一般的婴孩肌肤,怎么会如此之细腻软嫩,仿佛稍稍用力就要像豆腐一样被挤坏一样。
他小心地将晴儿抱在怀中,有些笨拙地轻轻摇晃着这个爱哭的小侄子,突然低声哄唱道:“黑黑的天空低垂……”
说来也怪,被燕明这个大老爷们一抱,晴儿竟然渐渐收了哭声,有些好奇地瞪大了一双圆眼睛打量着眼前这个舅舅。
燕明垂眼看着他。
晴儿伸手摸了摸燕明高挺的鼻梁,又摸了摸自己的脸,竟皱起了小眉头,颇为疑惑地“啊!”了一声,张牙舞爪地转头去看母亲。
燕嘉月不禁被儿子的憨态逗乐了,哈哈笑道:“这小鬼头,也知道他舅舅的高鼻子生得好看呢!”
侍女们被这温馨的场景打动,也都浮现出微笑。
燕嘉月朝着两个侍女吩咐:“你们先出去吧!我同我的兄长说说话。”便挥退了两人,房间里只剩下兄妹俩。
燕明哄着晴儿,看向妹妹,微微挑起眉峰,单刀直入地问:“谁惹你不开心了?”
燕嘉月一怔:“什么惹我不开心?”
燕明道:“你平时一不高兴了,眼角就往下耷拉,就算是咧嘴笑也不会改变,一定要事情解决了才会舒展开。你还想瞒我?”
燕嘉月呆呆地看着燕明一会儿,突然赶紧从桌上取来铜镜仔细地端详起自己的面容,果然看见自己的眼角皮子是微微往下垂着的。
她自己都从来没有意识到这个特征,没想到燕明竟然早就察觉了。
“说说吧,我是你哥哥,我不帮着你,还能帮谁去?”
燕嘉月顿时感觉一阵暖意涌上心头,眼眶鼻子一齐发烫,赶紧用袖子捂住脸,好一会儿才将情绪平息下来,对燕明说起她的郁结。
燕明听后道:“你做的也没错,你长到这么大,不是为了当男子的附庸物件的。不过毕竟秦王如今是最有可能成为皇储的人,等他即位后,立其他的妃子是不可避免的。”
燕嘉月拉拉着脸:“那难道我也要像那些女人似的争宠吗?你不晓得,那些女人争风吃醋起来,真是可怕极了……”
燕明叹了口气:“我们当初不敢让你亲近天家,就是怕这种情况啊!”
燕嘉月撅起嘴闷闷不乐。
燕明抬手,轻轻地给燕嘉月脑袋上来了一下暴栗:“你呀!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沟通,你在这儿受委屈生闷气,秦王殿下又不是白泽神兽,他能知道吗?你有什么委屈啊诉求啊,大胆同他讲清楚便是,就算没有实现,也好比自己一个人掖着难受不是?”
燕嘉月想了想,用力地点了一下脑袋:“嗯!”xǐυmь.℃òm
晴儿还在燕明身上动手动脚,揪着这个漂亮舅舅的头发就往嘴里塞,燕嘉月连忙手忙脚乱地去把他抱走,不让他糟蹋燕明的头发。
晴儿被亲娘强制拎走,老大地不乐意了,伸手就死死地扯着燕明的领子,他小手娇嫩,燕明和燕嘉月都生怕伤着他的皮肤,因此动作都轻缓不少。
然而晴儿这个混世魔王硬是不愿意消停,竟然用力地将燕明的领子往下一扯!
顿时,镇北侯世子脖子上那条狞恶的伤疤,就这样毫无征兆地暴露在燕嘉月母子面前!
燕嘉月猛地倒抽了一口冷气,而晴儿更是被吓得打了个哆嗦,咧开嘴嗷地一嗓子吓哭了!
燕明叹了口气,伸手将领子重新整理好,遮住脖子上如同百足之虫那样惊悚的疤痕。
晴儿这一嗓子也把朔儿给惊醒了,他本能地想要哭出声,然而哼哼了两句后,就收了声音,爬起来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三人。
燕明眼见瞒不过燕嘉月,也只好将前因后果对燕嘉月也讲了一遍。
等全部听下来,燕嘉月已经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了。
屋子里的气氛凝结,燕明正想找个话头打破这种僵局,突然外头传来些声响,紧接着门口传来叩门声。
“进来吧。”燕嘉月赶紧叫道,若不是这一道狞恶的伤疤,她真不知晓原来燕明这一年多来竟然是在经历这样游走在生死之间的事。
门被缓缓推开,身形魁梧高大的男人走进来,看了燕明一眼,便走向燕嘉月。
燕嘉月惊喜道:“来得这样快,我还以为王爷要再晚些呢。”
隋旸低低地“嗯”了一声,眉目间有些疲惫,但看向燕嘉月的时候眼神是柔和的,在触及两个婴孩时,这位秦王殿下脸色十分惊喜,伸手就要轻戳晴儿的脸。
但秦王毕竟一年多来奋战在最险要的战场,莫说打理的问题,脸上也受了伤,一道长长的刀口从他的右眉笔直地划到面颊上,险些废了他的右眼。
这道伤疤显得秦王凶狠十足,竟然把晴儿蓦地吓得嚎哭起来!
隋旸面上有些尴尬,于是退后了些,这才朝燕明点了点头。
燕明还了一礼道:“微臣见过殿下。”
“你没北上亦力把里参战,而是南下乌斯藏去了,听说还提前返回了洮州营,为何?”
燕明苦笑道:“并非是微臣害怕战死,只是提前得到了消息,那个组织的人盯上了齐司封等人,并且这次战事恐怕也正有他们参与其中。”
隋旸皱眉道:“本王在西域打仗太久,国内的事情还没来得及详细地了解,你且说与本王听。”
燕明便将那组织在西安府地散布怪酒、意欲对燕嘉月和燕清不轨、派遣贰到临洮府地去强掠齐司封和雪氏兄妹的事娓娓道来。
隋旸越听,眉头越是紧锁,眼中的惊骇之色愈浓。
在他听到那组织背后的主子竟然是隋昭时,赫然断言道:“这如何可能?!”
燕嘉月接下话头道:“王爷莫不相信,我曾被他用计掳走,险些被他和唐娇害死!还是多亏了段将军和我哥哥,这才逃过一劫。”
隋旸闻言赶紧仔细地打量了燕嘉月一番,看到她确实没什么影响,这才松了口气,道:“王妃没事便好,本王一直谅瑞王身体孱弱不堪,从没有怀疑过他,不曾想因此让王妃陷入困境。”
燕明劝道:“比起纠结这个,殿下还是要从今起克制自己的一言一行,陛下如今多猜忌,您身份特殊,朝廷市井有无数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您。”
“本王只听父皇说要调任北地去平乱,其余的事使臣不肯多与本王透露,本王想你应当是知情的。”
燕明也不推脱,将北地燕王隋昀举兵叛乱、邹晏隋昕被人劫走至今下落不明、隋昭还好好地在帝京生活着等一系列事情全盘对隋旸顺了一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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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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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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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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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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