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见这人已经被柳空绿控制住,于是抽身回去查看军队的作战情况,这次出兵的结果还算不错,没有什么因为失误而产生的不必要伤亡。
大体料理好军中的战后分配工作,柳空绿也拎着那人走过来,将他摔在燕明面前,问:“殿下,此人该如何处理?”
燕明低头,看着此人怒视他时那充满仇恨的目光,有些莫名其妙,于是和柳空绿对视一眼。
柳空绿摇摇头,意思是他也不晓得此人为何会是这种态度。
显而易见,他们都不认识此人。
那人用乌斯藏的语言叽里咕噜地痛骂了一堆,语速之快,连燕明都没听懂几句,就知道骂得很脏。
他忍不住皱眉问道:“怨恨也要有头有尾才是,我与你素未相识,你为何看着似与我有血海旧恨似的?”
这人恨恨地瞪着他。
燕明朝柳空绿道:“你先带人去搜捕这个部族的领主和贵族,不要因小失大!”
为了个不知名的男人的仇恨刨根问底,反而没有将有用的领主抓捕,岂不得不偿失?
那男人用乌斯藏语朝燕明怒吼道:“你与我之间有全族人的血仇!”
燕明:?
他伸手指了指自己:“我刚剿了你的部族,你因此恨我我也不奇怪,但你好像很早之前就认识我似的,为何?”
青年怒道:“你这张脸,我到死也不会忘记!你杀了我的父王和哥哥们,害的我母后郁郁而终,我的部族群龙无首,被别的部族趁机屠杀殆尽!”
燕明:?不是,大哥,我这具身体才二十多岁,你那是哪年的事,不要扣在我头上好不好?
青壮发泄够了,双目恢复了些许清明,于是喘着粗气冷笑道:“呵,我记错了,不是你,是你那该千刀万剐的贱娘!”
燕明一怔,显然是没想到此次之行还能有此收获。
他用乌斯藏语低声问:“你认识我娘?”
青年一愣,似乎没想到燕明竟然会乌斯藏的语言……尔后扬起一个戏谑近乎残忍的笑容:“哈哈,我就不告诉你!”
燕明:……
他冷冷地看着青年:“你说你全家老小都死了,只剩下你,想必你也不怕死了?”
“正是!”
燕明“哦”了一声,眯起眼睛笑起来:“那我也毫无办法,只好将你的骨头一根一根敲断好了。”
青年不敢置信地盯着燕明,张嘴正要痛骂,岂料燕明眼疾手快,蹲下来捏住青年中指的第一节就是用力一掰!
“啊!!!”
青年惨叫一声,冷汗簌簌地往下掉,他眼泪都快掉下来,却咬紧牙关什么都不说。
燕明慢条斯理地抽出刀,横着砍断了他的掌骨。
青年蓦地又是一声惨叫,他死死地瞪着燕明:“士可杀不可辱,你动手杀了我吧!”
燕明冷冷地睨着他,仿佛在看什么不起眼的玩意儿。
眼见燕明就要去拆他的腕骨,不似在威胁,是真的会在此生拆了他!
青年瞠目欲裂,急急地吼道:“你娘他吗的杀了我爹我哥哥!当时南方好几个部族领主贵族联合起来把你们掳走,我当时就见过你,知道你是镇北侯的次子!”
原来是那个时候,燕明心想,他一直都听说,但却无人敢提及的他的那段晦暗的往事。
“为何要抓我娘?”
“我他吗怎么知道?也许是为了胁迫镇北侯也说不定?”xiumb.com
燕明知道从他口中问不出什么,于是冷笑着反问:“你们强掳来我娘,自己技不如人被我娘杀了,也有脸委屈?”
青年怒道:“她害我家破人亡,邻部烧杀抢掠一场大火把我的嗓子烧成这幅鬼样子!这都是拜你娘所赐!我要你偿命!”
话音未落,青年的另一只手上突然闪过一道寒光,尔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割向燕明的脖颈!
然而,当他充满复仇的快感,狂喜地看向燕明时——
他只从对方的眼里看见平静。
紧接着,他的手一阵剧痛,被巨力狠狠地钉在地上!
他痛得“嗷”地嚎了一嗓子,眼泪顿时涌出眼眶!
弩手面色不虞地放下手中的钢弩,快走了两步,上前关切地问燕明:“殿下,可曾伤到您?”
燕明摇摇头,心说这人也问不出什么了,于是道:“杀了吧。”
青年瞪着眼:“燕明,你该死!!你该死!!你娘当初被蹂躏死,乌斯藏哪个贵族没有尝过她的滋味!你就是表子的种!!”
燕明猛地转身,狠狠地踹了青年一脚!
“我反悔了,就这样杀了你太轻松了……”他毫无悲悯地盯着眼前的青年,如同阎罗附身一般,“来人,给我生拆了他的骨肉,活剥了他的皮,在这之前,别让他死了!”
“燕明!你是恶鬼!你用这样的方法!!”
“你们群起蹂躏一个弱女子,难道就不是畜生所为吗?”燕明阴恻恻地冷笑,“大家都不是好人,何必如此谴责我呢?不过是我技高一筹罢了!”
他说罢,转身就走,青空之下,草原之上,青年枯老的惨叫响彻四野。
哀转久绝。
柳空绿等人绑着几个贵族回来时,燕明已经带领士兵们在附近找了一块易于防守的地方安营扎寨。
分明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然而柳空绿却先一步意识到燕明的心情不是太好,他收敛了和弟兄们庆贺的想法,将几个贵族关好后径直去了燕明的帐子。
燕明正坐在帐子里对着下面士兵统计上来的缴获品发呆,脑子里如同一团乱麻。
虽然他极力克制着自己不要回想那个青年的话,但那一句“你娘当初被蹂躏死,乌斯藏哪个贵族没有尝过她的滋味!”就如同梦魇一般回旋在他脑海里。
他劝说自己,这只是对方的一个伎俩,对方那么恨他,也许是故意用这样的话来刺激他,但……万一是真的呢?
他的母亲,真的在他们被掳走的那段日子,遭受了这样非人的折磨吗?
然而偏偏他什么都不记得,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寻找他失去的记忆。
即便他一直觉得他只是恰好穿在了这副身体身上,但到底也在这个世界生活了五年,他的亲人和朋友们都已经无形中融入到了他生活中的种种,他早已无法割舍。
哪怕是那个素未谋面的母亲……他在听到别人那样羞辱她时,还是会从灵魂深处感受到难以遏制的愤怒。
突然,身后传来声音:“殿下。”
燕明猛地从这种内耗一般的思绪中被抽离,恍然地朝声音的发源看去,看到是柳空绿,才浑身一放松,笑道:“回来得这样快,人都抓到了?”
柳空绿“嗯”了一声,反问:“殿下,有心事?”
燕明一怔。
什么时候开始,这榆木开始这么会关心人了?
但那些话让他如何能说出口……他捏了捏眉心,笑着道:“没什么,只是有点累了。”
柳空绿怀疑地看着他的脸色,不客气地问:“殿下,您要不要照一照镜子,看看您脸色有多臭?”
燕明:……
柳空绿此人,是有一些情商,但不多。
他只好道:“是一些私事,我不太愿意说,这次打了个胜仗,你们先去庆祝吧。”
柳空绿看着他,不再深究,只是道:“那我们庆祝去了,殿下若是觉得好些了,就来同我们一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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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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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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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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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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