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司直摸摸鼻子,有些无辜地看了燕清一眼,随后暗暗记下了唐娇这个人。
燕清巴不得知府赶紧将自己介绍出去,西安府地谁人不知他是个残废,唐娇听到之后就可以把那恶心人的目光赶紧从他身上挪开。
果不其然,当知府说出燕清的氏名时,唐娇眼中的炙热顿时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夹杂着厌恶的阴冷。
燕清能想象到唐娇为何用这样的目光看他。
——因为他是燕嘉月的亲兄长。
恐怕这个时候,唐娇已经自动将他也归类到自己的假象敌人里去了。
好在知府介绍了隋昭后,唐娇一听此人是正儿八经的皇子,还长得这样清秀,顿时一双眼睛就死死地粘在隋昭身上,仿佛发现了什么天大的宝贝。
隋昭被她盯得几乎挂不住脸上风度翩翩的笑容。
燕清和汪司直不着痕迹地瞥了隋昭愈来愈僵硬的表情一眼,虽然幸灾乐祸很不好,但他们二人还是很想笑。
一顿饭下来,大家伙都想破脑袋也要找法子恭维瑞王,反而冷落了西厂厂督汪大人,燕清看他那副吃瘪的模样,忍俊不禁。
被汪司直察觉,连瞪了他好几眼。
隋昭被众星捧月地关注着,却并不开心,他被唐娇毫不遮掩的目光几乎从头浸没到脚,锋芒在背,险些要笑不出来。
他干脆将话题引到这一次还在持续的战事上。
唐娇果然中套,一口一个秦王殿下,一口一个盖世英雄,听得燕清的一张笑面也阴沉下来,不动声色地瞥了唐娇一眼。
知府有些挂不住脸面,训斥了唐娇几句,可算是打住了这个话头。
然而在场的诸君是何人?都是在官场为官的老少狐狸,唐娇之心,路人皆知。
有不少人开始谨慎地打量起燕清的脸色——毕竟谁都知道,燕清可是秦王妃的亲哥哥。Χiυmъ.cοΜ
燕清笑而不语,仿佛全然不曾受到影响的模样。
他沉得住气,唐娇会为她的骄横付出代价,但不是现在。
隋昭连看了唐娇好几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顿饭终于吃完,知府追上燕清,请他不要将唐娇的话放在心上:“她是老夫独子的嫡女,自小被惯坏了,家族里都让着她,才让她如此出言无忌!”
“燕同知放心,老夫回去一定好好训斥她,还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燕清冷冷地看着知府,少倾,突然笑起来,朝他作了一揖:“燕清岂敢!”
这话说得,似是而非,不说明在意不在意。说完燕清便让侍卫将他抱上马车,留下一头雾水的老知府。
等马车行驶,燕清才沉下脸,寒冷地咀嚼着那个词:“出言无忌?”
他嘲讽地笑了一下:“我倒看她是毫不将秦王妃放在眼里!”
在众人面前尚且可以说出那些话,在女眷之间还不定流传些什么污言秽语。
燕清的杀心渐起,若有所思:“既然唐家的小姐这样空虚,不如给她找点事儿做吧。”
燕清回到府上,推开书房的门,躺在他小榻上的汪司直赫然映入眼帘。
燕清:……
他额头上青筋直跳:“你是从哪儿进来的?”
汪司直指了指窗子。
燕清的脸色更臭:“谁允许你爬我的窗子,还敢躺我的床榻?!”
汪司直一脸无辜:“爷之前可是一直这样对世子殿下的!”
燕清干脆利落地取出钢弩,飞快上弦,骤然对准汪司直!
汪司直顿时从榻上翻身而起,瞪大眼惊道:“大公子,你来真的!”
燕清面无表情地瞄准他,猛地就是一箭!
汪司直眼疾手快,一把从腰上抽出短刀,反手将弩箭横腰砍断!
断成两半的弩箭落在在汪司直脚边,发出一阵脆响。
汪司直喘着气,有些惊魂未定,他能感受到,燕清是真的瞄准了他,倘若他方才慢了一拍,现在就得眉心中箭魂归故里!
燕清擦拭着钢弩,将它重新拆卸。对付汪司直这个水准的人,一击不中,就没必要再浪费第二枚梭箭了。
他淡淡道:“对你来说躲开轻而易举,不是么?”
汪司直不明意味地笑起来:“大公子可真是不给爷信任你的机会啊!”
燕清睨了他一眼,嗤笑:“汪厂督说笑了,您何曾信过下官?”
汪司直笑盈盈地:“罢了,爷还想问问,需不需要爷替你杀了唐娇,看来是爷自作多情了。”
燕清断然拒绝道:“唐娇的事下官自会处理,不劳厂督费心!”
汪司直哼了一声,擦着燕清的身侧便大摇大摆地从正门出去了。
燕清等他走远,便立刻合上门,静静地等过了一会儿,才开始仔细地将那些机密的书信记本翻出来检查一遍。
令他有些疑惑地是,他的书房没有一丝被翻动的痕迹,汪司直也没有给他送来什么情报。
这不像他所认识的汪司直。
总不该是他特意来一趟,就为了和自己废话吧?
这太监转性了?
唐娇在闺房里做着自己的春秋大梦,一会儿想着秦王隋旸那伟岸的身材和英挺的相貌,想他每每凯旋回城时傲立在骏马上的赤红身影;
一会儿又想到在宴席上柔若春风的瑞王隋昭,耳畔仿佛又响起他不急不缓徐徐的声音,那从容自信、侃侃而谈的模样。
她满怀春心地绞着帕子,心里竟有些纠结,她是做秦王妃好呢,还是做瑞王妃好呢?
虽然隋昭非常风度翩翩,但自己是西安府地的大家闺秀,还是嫁给秦王的好。
唐娇沉醉在自己的想象中,仿佛自己已经是万人之上的秦王妃,秦王府中的奴仆们都对她卑躬屈膝,等秦王凯旋,自己就在秦王府门前等他……
她想着想着,突然却想到燕嘉月的脸。
唐娇顿时无名之火雄起,气急败坏地将眼前桌案上的杯盏一把推到地上!
瓷器破碎的声音更将她的妒意烘托到了极致,她不甘心,分明她和秦王从小就认识,怎么就偏生便宜了燕嘉月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贱人?
秦王殿下还为燕嘉月请婚!那贱人是使了什么狐媚妖术,迷得殿下五迷三道的?!
唐娇打小就觉得自己会嫁给隋旸,当隋旸十里笙鼓将燕嘉月娶回西安府地的时候,唐娇压根就不相信。
直到她看见燕嘉月真的被秦王亲自带进秦王府,她无法形容自己当时的心情。
她真想天降巨石,将那个碍眼的女人砸死!
自打那以后,她便总想着去找那传闻中的刺客、杀手,悄然无声地杀进秦王府,把燕嘉月捅死!
母亲宽慰她,告诉她,燕嘉月就算是镇北侯府的嫡女,到底家离得远,在西安府地还是他们唐家说了算。
迟早有一日,秦王过了那个热血的年纪,就会想起他们唐家的好,就会心甘情愿地来迎娶她唐娇。
唐娇对母亲的话深信不疑,一直在母亲的引导下在女眷中制造势头,甚至说出不惜为妾的言论,就为了逼迫燕嘉月先让步。
然而已经过了这么久,眼看着燕嘉月都怀了身孕,来年年初就要产子,却还是一点都没有妥协的趋势,唐娇感觉到有些焦灼。
她今日见了燕清,更加嫉妒燕嘉月,贱女人嫁给殿下就罢了,怎么还有这样俊美无俦的兄长,怎么好事全让她燕嘉月占了?
还好那燕清是个残废。
唐娇不想逼燕嘉月退位让贤了,她想让燕嘉月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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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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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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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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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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